有些混浊的滔滔江水就在脚下翻滚,朱嘉燕都能清晰地看清楚翻搅的水花,雷鸣般激荡的声音直冲耳畔,她似乎感觉到河水迸溅的水珠飞上了天空,覆盖了她的面颊。
如果马不怕水且会水,那么许多麻烦就不是麻烦了。
当然,她也知道一般马匹都会水,她要测试的是栗子会水程度,能否驮着她泅渡过河。
飕,栗子擦着黄儿和灰老鼠的身边而过,真的就像一道色彩斑斓的风刮过。但朱嘉燕并没有让马减速,而是继续策马疾驰。
欧阳惊雷和王子君已经减速,再让马疾奔就刹不住了,非掉河里不可,但栗子没有丝毫要减速的迹象,像发狂一般奔向前面那条大河,它不要命了?
仿佛栗子就像知道主人心思似的,丝毫不惧像拦路虎一般横亘在前面的那条大河,又好似它不再想明珠蒙尘,不掩其芒,它要向世人证明它是真正的汗血宝马。
但当朱嘉燕真正看清楚河的宽度和水流湍急时,她有些后怕。或许,栗子不管不顾地跳入河中,还未等游过对岸,就会被汹涌澎湃的的水流冲走。
就跟急刹车一样,如果猛然叫停,栗子也会随着惯性落入河中。
去它的吧!
朱嘉燕猛然俯下身子,紧贴马背,双手半搂住马脖颈,在临坠落大河的一瞬,宝马嘶鸣,四蹄竟然腾空而起,就像大鹏展翅,会飞的大鸟一般,整个身子像一块飘动的酒红色飘带,在大河上空如电掠过。
我的妈呀!妈呀妈呀妈呀!
那一刻,朱嘉燕全身惊悸,血流贲张,浑身汗毛孔都似突然炸开,甚至搂住马颈的双手仿佛都失去了力量,觉得自己脆弱得好像玻璃,四肢无力犹如溺水似的。
那一瞬,她认为自己就要坠入深渊。
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似乎要晕,就在她似晕非晕之际,耳畔传来非常紧凑的两声“吧嗒吧嗒”脆响,身下战马四蹄猛地踏上对岸坚硬岩石,随之她的身子忽悠前后剧烈摆动。
刹那间,她清醒地意识到栗子已经跃过了眼晕的大河,她已经安全落在对岸之上。
朱嘉燕那张宽阔的脸颊依旧吓得白一阵青一阵,口中嘶嘶吐着舌:“真险啊!”
栗子累得喘息不止,嘴巴半张着,鼻腔哧哧呼呼直喘粗气。
朱嘉燕心中狂喜,竟然泪流满面,无语凝噎。
前一秒,她还惊恐万状,有种即将葬送鱼腹的恐惧感。后一秒,她便喜笑颜开,浑身如释重负般地轻松。
她使劲搂住栗子的细长脖颈,也不管那脖颈儿出满了汗水,把自己的脸颊贴上去,尽情地摩擦着。
她简直太高兴了,高兴得就像刚才恐惧似的不能自制,看来栗子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栗子直挺着细长的脖颈,高昂着头颅,仰天长嘶,声震云霄,瞬间传遍整个森林。
珍珠不再蒙尘,好马终于遇到了伯乐,栗子该扬眉吐气了。
待情绪稳定下来,朱嘉燕调转马头,立在岸边,凝视着眼前一路汹涌而下的河流,浩浩荡荡,奔流激越,势不可挡,感慨万千。
暂且不管它多么凶险,单是这河的宽度看着就令人心悸,它可足足有十四五米宽啊,可栗子竟然挺身一纵轻松越过,可见栗子的确是匹宝马良驹。
朱嘉燕望向大河对岸。
这个时候,欧阳惊雷和王子君的坐骑刚好驰到河边,两匹马望而却步,前蹄高腾,刹住了后蹄。
“嘉燕,我们都眼拙了,看来那个丫头才是识马高手。”
欧阳惊雷站在河对岸,高声呼喊,但他高亢的声音被河水激流带走,朱嘉燕根本就听不见他在喊什么,她看见欧阳惊雷和王子君一个劲地摆手,方知道是让她回到对岸去。
过到对岸容易,可返回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到了此时,朱嘉燕才猛然发现,河的两岸却是迥然不同。
那面沿岸平缓,即使高出水面,亦有几米不等的缓坡,而她站的岸边都如同悬崖峭壁一般陡立,她感觉岩石下的河水都有几米深,她想找个缓坡下水,可她往上下游了望一圈,目力所及之处皆没有合适的下水坡度。
她想让栗子再跳回去,可往身后看看,顿时心凉了,身后高矮交错的树木密密麻麻,似乎遮挡得风都吹不进去,哪儿来的助跑场地?
没有助跑场地,栗子一跃只能掉进河里。
可能对面两个男人看出来朱嘉燕的窘境,挥手往河的上游指指,而后朱嘉燕看见欧阳惊雷和王子君骑马晃晃悠悠地往河的上游驰去。
没人知道这条大河的上游是哪儿,朱嘉燕更不知道上游的河水会不会变浅,她想先试着走一段再说吧。
岸边的树木密不透风,对岸吹过来的风全部都游荡在密林边缘,朱嘉燕感觉到山风要比对岸寒冷,凉如河水,吹在赤裸的面颊、脖颈和手臂肌肤上,令人禁不住颤抖,感觉手臂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得不收紧衣服,避免冷风灌进去。
她担心就这么一直吹下去会感冒,就在她想着该怎么御寒时,忽然手触摸到了衣兜里的两包东西,心里顿时有了底。
那是一包鳄血粉和一包鳄骨粉。
胖子早上在她临离开城堡时给她的,并叮嘱她,每天早上去他那领一份。最好是在训练前吃掉它,这样体能会得到充分发挥。
鳄血和鳄骨的作用她早就知道了,她想吃了这两样东西,寒风就奈何不了她了。
于是,她纵马来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底下,从马鞍处的皮兜里掏出铝水壶。就着水,朱嘉燕把鳄血粉灌进肚子,鳄骨粉却留了下来备用。
东西一进肚,立马就有了感觉。
朱嘉燕先是感觉胃里热呼呼的,进而整个胃被热呼呼的气体包裹着,而后感觉有股热流在胸膛里游走。
紧接着,那股不可抑制的热流瞬间变成了血流,在四肢百骸扩展和蔓延,最后她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沸腾和燃烧,浑身燥热难耐,寒冷早已经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