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薛延陀王帐内。
最后一个部落汗王,咄摩支将青铜酒盏狠狠砸向地面:“执失烈的狼骑已破黑水关!十万大军挡不住三万狼骑?”
碎裂的陶片溅起,划伤了跪地汇报的斥候脸颊,血珠顺着脖颈滴入羊毛地毯。
帐外突然传来剧烈震动,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一名亲卫踉跄撞入:“大汗!执失军的震天弩已架至十里外,射程覆盖王庭!”
话音未落,一声尖啸撕裂长空。
巨大的弩箭贯穿帐篷顶部,将立柱轰然击断。
咄摩支脸色煞白,抓住亲卫嘶吼:“召集所有勇士,守卫王庭!”
然而回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探马跌跌撞撞冲来:“不好了!左翼防线被冲垮,执失烈率轻骑绕道突袭,已截断退路!”
草原上,执失烈身披玄铁甲,手握陌刀立于高处。
望着薛延陀军如惊弓之鸟般溃败,张狂一笑,大声道:“杀进去!”
令旗挥动间,五千狼骑嗷嗷叫着冲向薛延陀营寨。
薛延陀士兵被逼得节节后退,却又撞上执失军的长枪阵。
执失烈一马当先冲入敌阵,陌刀横扫。
瞬间斩翻三名骑兵:“降者免死!”
而咄摩支望着溃不成军的部众,眼中闪过绝望的神色。
片刻后,他突然抽出弯刀,指向执失烈方向,目眦尽裂:“随我杀出去,擒贼先擒王!”
语毕,三百亲卫组成锥形阵,朝着执失烈的帅旗疯狂冲锋。
然而,执失烈早有防备。
他抬手示意,两侧弩兵齐射,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般扑向亲卫队。
冲在最前的战马被射倒,骑手滚落尘埃,后方骑兵收势不及,瞬间乱作一团。
执失烈趁机大喝:“出击!”
三万狼骑如黑色洪流般席卷而来。
薛延陀军彻底崩溃,士兵们丢弃兵器四散奔逃。
咄摩支被流箭射中肩膀,摔下马来,被蜂拥而至的执失军士兵生擒。
三日后,执失烈在薛延陀王庭升起武朝大旗。
望着跪地请降的各部首领,冷声道:“即日起,薛延陀并入武朝版图。凡愿归顺者,可保族人性命。”
随即转身对传令兵道:“快马加鞭,将捷报传至长安!”
薛延陀,全灭!
执失烈笑的牙花子都快呲出来了。
然而,传令兵却突然抱拳打断了他的话:“大帅,捷报昨日已快马送出,不过……”
传令兵压低声音,神情紧张道:“从长安来的内廷监丞梁文远,此刻正在帐中候着,说奉陛下密令,有十万火急之事相商。”
听完此话,执失烈眉头微蹙。
梁文远乃皇帝近身宦官,是大太监常涂的干儿子,也是紫宸殿的二把手,深受宠信。
能让此人亲自前来草原,事态必然非同小可。
“我知道了。”
执失烈将陌刀递给亲兵,随后疾步走向主帐。
掀开牛皮帘,便见梁文远身着绯色宦官服,正盯着墙上的薛延陀地图出神。
“梁相公大驾光临,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执失烈单刀直入。
梁文远连忙转身行礼,当即从袖中掏出密函:“执失将军,陛下命我八百里加急送来口谕。”
“薛延陀既平,大军不可班师回朝,即刻挥师西进,驰援安西!”
听到这话,执失烈瞳孔骤缩。
他虽知李北玄赴任安西都护,但出发前收到的军报,只是提及西域有小股匪患。
此刻骤然听闻“驰援”二字,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梁相公,此话怎讲?我十万大军都要去安西?那里究竟出了何事?!”
梁文远不敢在执失烈面前摆臭架子,更不敢卖关子。
闻言,顿时压低声音答道:“波斯联合龟兹、焉耆、于阗三国,又裹挟高昌余孽,集结近五万大军围攻安西,然而李都护出发时,只带了一万蓝田守备军……”
梁文远说完,帐内空气瞬间凝固。
两酒后,执失烈冷着声音问道:“波斯?他们怎么会插手西域战事?!”
“将军有所不知。”梁文远展开密函,沉声道:“据暗桩传回的消息,波斯如今划江而治,波斯国王伊嗣俟无法掌控局面,亲王大流士野心勃勃,意欲东扩,觊觎西域商路已久。”
“他许诺龟兹、焉耆、于阗三国,只要攻下安西,就将安西赋税分给他们,又以复兴高昌为名,煽动高昌遗族充当先锋,这才纠集五万人马,对安西磨刀霍霍。”
听完这话,执失烈的脸庞紧绷,在帐中来回踱步,心中快速盘算。
薛延陀虽灭,但十万降卒尚未完全收服。
若是倾巢西进,后方恐生变数。
但一想到,此刻李北玄正带着区区万把人,与五万敌军死战,又浑身热血沸腾。
妈了个巴子的,不愧是老子的女婿!
执失烈冷声道:“陛下可有说,何时启程?”
“即刻!”
梁文远语气坚定,从袖中又掏出一卷黄绸,“陛下早有安排,已命礼部侍郎苏明远为薛延陀安抚使,三日后便率两万步卒抵达。苏大人熟知各部族事务,定能稳住局面。”
执失烈眉头紧皱,摩挲着腰间刀柄:“薛延陀降卒十万,仅凭两万步卒……”
“将军放心。”
梁文远打断道,“陛下另有密令,已暗中联络回纥、拔野古等部族,许以盐铁通商之利,命他们派人协助苏大人。且苏大人此来,还携有陛下御赐的丹书铁券,凡主动归降的薛延陀贵族,皆可封官赐爵。”
说着,他展开黄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赏赐条款,“陛下说了,薛延陀这边无需将军操心,平定安西才是头等大事。”
执失烈盯着黄绸上的字迹,心中盘算。
波斯联军五万,我军十万,西进虽有胜算,但长途奔袭,粮草补给如何解决?
“陛下早有计较。”
看执失烈面露迟疑,梁文远又从行囊中取出厚厚一沓文书,“河西节度使已接到军令,沿途设立十八个粮草中转站。只等将军大军一到,即刻西进!”
“……”执失烈。
我这皇帝姐夫为了保他女婿……
等等,什么叫他女婿……难道不是我的女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