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沐沐还没从那一眼回过神，魈又带他转了个方向。
等他回过神，魈的和璞鸢正指着散兵。
“小七？！”
刚才雷电落下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散兵，但真见到所想之人后，还是有些震惊。
散兵摘下斗笠，视线落在他腰间的手上，挑了一下眉，眸色无光。
“那人并非妖邪，亦无罪过，为何置他于死地？”魈的声音冰冷，和璞鸢往散兵喉前又刺一寸。
此时，枪尖距那白皙的皮肤只有半指距离。
散兵勾唇低笑一声，束手无策般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
“洛洛，看来我又做错了一件事。”
话虽然是对洛沐沐说的，但散兵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魈身上移开。
“哎！魈！”洛沐沐连忙挣开魈，去按对方悬在半空的手臂，“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魈看他一眼，视线又紧锁散兵，“你且先放手，此事蹊跷甚多。”
洛沐沐听得出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按着魈的胳膊有些奇怪，便犹犹豫豫地松了手。
蹊跷是什么？
是小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吗？
见他这样听话，散兵眼底闪过阴戾，嗤笑一声。
被这突兀的笑声惊了一下，洛沐沐的目光立刻转到散兵身上，就见对方正垂眸盯着那散发青绿光芒的枪尖。
“洛洛，在璃月仙人眼中，那样的异种都不算妖邪吗？”
散兵的声音很平静，洛沐沐的心却很乱。
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如果他回答算，那就是否定了魈的判断。
但魈辨妖识魔的本事可不是盖的，根本不会出错。
如果他回答不算，那就是承认散兵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
“不算。”
他相信散兵不会毫无理由地杀人，但也不想没有原则地敷衍对方。
“不算……是我错了……”
散兵盯着枪尖，仿佛在自言自语。
洛沐沐有种不好的预感，还不等他开口解释，就听散兵又淡淡地说了一句：“错了，是该接受惩罚。”
短短一句泰然自若的话，让洛沐沐瞬间警铃大作。
只见散兵忽地一把握住枪杆，面不改色地朝自己直刺过去。
洛沐沐脸色大变，上前猛地推开散兵，“你疯了！”
他惊魂未定，心跳像漏了一拍，随即又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好在，他冲上前的那一刻，魈及时收回和璞鸢，这才没有误伤到他。
散兵垂首凝视地面，沉默不语，颈前逐渐渗出血珠，一点点勾勒出切口的形状。
“洛洛……”
他抬头看洛沐沐，伤口被这么牵动一下，瞬间血流如注。
洛沐沐倒抽一口气，神之眼随即亮起，抬手朝刺眼的伤口伸过去。
未曾料到，散兵突然攥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扯进怀里，委屈又埋怨地说：“你昨晚没有回旅馆。”
洛沐沐怎么也没想到散兵一上来就说这句话。
但现在根本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怕再次牵动散兵的伤口，他不敢随意乱动，努力压下心中愤怒的火苗，好声好气地回：“先把伤治好，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松开。”
“洛洛，我们还是朋友吗？”
“你特……”么放屁！
洛沐沐的火气噌地上去，又咻地熄灭。
“是是是，当然是，你先松手。”
散兵看一眼洛沐沐身后的魈。
“洛洛不走，我就松。”
他可不想让旁人知道他和洛沐沐之间的矛盾。
“我往哪走啊，我哪也不走。”洛沐沐大气都不敢喘，声音还是很轻。
他这样小心翼翼，却没想到散兵竟在他肩上点了点头。
“你！”他立刻大声喊，“别动！”
散兵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听话地松了手，洛沐沐倒退一步，分毫时间不敢耽搁，连忙治好了散兵颈前的伤口，并告诫他以后不要再冲动行事。
这样的行为让洛沐沐心有余悸。
就算再不会与人相处……
也不至于这样啊……
这期间，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但视线却跟着二人的动作来回转动，面若寒冰。
等洛沐沐转身看他时，被冻得好像全身汗毛突然竖起一瞬。
“嘶……那个……”洛沐沐干笑一声，“魈，你别生气啊……他也不是有意的……他只是……只是不擅长与人相处罢了……”
魈微微蹙眉，施法抹除他衣襟前的血迹。
洛沐沐下意识看一眼散兵的衣襟。
黑的……
看不见血迹……
魈没说一句话。
但洛沐沐也大概猜到了他在疑虑什么，就赶紧问散兵为什么会来这，为什么要击杀那个人，认不认识那个人。
散兵说他遇见了慕斯，是慕斯告诉他洛沐沐今天有可能会来这，所以就来看看。
他并不认识那个死掉的异种。
杀那个异种只是因为他担心洛沐沐受到伤害。
“这样的异种，深渊有很多，不是以血为水，就是以肉为食。”
散兵挑眉质问魈：“怎么？仙人还要继续为这异种打抱不平么？”
“当然不会了！”洛沐沐知道魈不会回答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为了稳住气氛，连忙替他做出回答。
散兵没有刻意为难，反而揽过洛沐沐的肩，半靠在他身上，笑着对魈说：“那既然这样，就劳烦仙人先行离开吧，我和洛洛还有私人事情要讲。”
魈紧握和璞鸢，看了眼洛沐沐，又微微朝异种身后的小湖偏了一下头。
湖中尚有四人。
皆已亡故。
是否与岸上之人相同，亦未可知……
此人样貌确实令人生厌。
不让沐沐牵扯其中为好……
如此僻壤之地，为何……
散兵像是看出什么，微眯双眸，立刻说：“仙人若有兴致在此倾听，倒也无妨，只是……某位拯救邻邦的大英雄正满荻花洲到处找你呢。”
说着，散兵感知到一丝异动，连忙改口说：“哦，不对！还真是巧，他也来沉玉谷了！”
听了他的话，洛沐沐正震惊着，耳边忽然传来派蒙清脆明亮的声音。
毫不意外的。
派蒙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还是那句：“沐沐，你怎么又和这个坏家伙在一起？”
洛沐沐不禁想要扶额。
要是换作其他人，他肯定回怼一句：我就算加入愚人众，又关你什么事？
但对方是派蒙。
不仅是主角，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算了！忍！
他哼哼哈哈地敷衍了几句，就见空带小冥走了过来。
令洛沐沐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冥看见散兵也大喊了一声：“坏蛋！”
话音落下的瞬间，洛沐沐下意识去拍了拍散兵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示意他不要跟小孩子认真。
散兵偏头看他，弯了弯眉眼，似是完全没有在乎。
洛沐沐问小冥为什么要这么说，才知道对方在逐月节那天，好不容易爬到沉玉谷最高处晒月光，但还没来得及晒，散兵就让人把她扔出了沉玉谷。
他又问散兵干什么欺负小孩子。
“她打扰你睡觉。”
散兵轻飘飘地回。
此话一出，洛沐沐迅速扫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果不其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洛沐沐觉得这也没什么，摸了摸鼻尖正要解释，就听散兵无所谓地又抛出一句：“她还不让我抱你。”
“啊？哈哈……是吗……”
洛沐沐干笑一声，突然有种汗流浃背的感觉。
他脖颈僵硬地看向散兵。
你是愚人众执行官啊！
不让抱就不让抱呗！
我想给你解释，都找不到借口！
头脑风暴之时，小冥气呼呼地叉起腰，大声喊：“你说谎！”
洛沐沐眼睛亮了。
有反转？！
“明明是你咬沐沐哥哥！我才让你离沐沐哥哥远点的！”
洛沐沐如遭雷劈，石化原地。
小冥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
怎么连起来就听不懂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