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时惦记着石锅里的茶叶蛋,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就醒了。
深褐色的浓郁茶汤,蛋壳染上同样的色泽,倒是没什么香味。
白时看了会,没忍住用筷子捞起了一个,剥开蛋壳,白皙柔嫩的蛋白也没逃过茶叶的染色能力,特意敲碎的缝隙处浸染的颜色更深,形成蛛网般的纹路。
他一口咬掉半个,蛋白蛋黄能尝到明显的咸味,茶香也是完美的融入,另外半个也忙不迭的送进嘴里。
昨晚尝到茶叶的时候,有一点担心茶叶蛋会不会有茶叶的苦味,这会才知道,是他见识浅薄了。
这样奇特的做法,也不知道是哪个古人想出来的。
他记得书上说茶叶蛋入味后煮热吃味道会更好,刚刚没忍住,这会尝到了味道就把石锅架到火堆上。
飞快的下山解决生理需求并借了火,回来就看到小黑熊睡眼惺忪的坐在火堆旁。
白时点燃了火堆,把他抱在怀里,小黑熊又浅浅的睡着了。
石锅里的茶汤逐渐沸腾,香味也一点点的渗透山洞的各个角落,小黑熊闻着味道醒来。
小黑熊挣扎着要下去,“哥哥。”刚睡醒的声音更加的奶萌稚气。
白时像个流氓一样狠狠亲了几口才把他放下去,然后又捞了蛋剥了壳给他,被他迷得晕头转向。
他吃完后,去采集的时候还跟采集队的兽各带了一个,大个的蛋没拿,他吃了一个没有小个的蛋入味。
洞里的囤积的蛋很多,白时采集的时候特别喜欢捡,之前洞口又放着一筐,煎蛋饼又嫌麻烦,就前几天做卤肉的时候煮过半筐,剩下的都被他全部做了茶叶蛋。
他今天没带石火盆,采集队里的幼崽一兽一个,其他采集队的也不少。
白时掩耳盗铃的提着他的小竹篮走过全场,几个幼崽跑过来把他围着。
其他的兽羡慕到流口水,他们也想吃到白时幼崽做的食物。
这次还是在半路歇息的时候将茶叶蛋分给了他们。
到达采集地等着兽人巡视回来,白时好奇,“絮云阿姆,茶...树叶可以每天都去拿吗?”
“每天都去拿?”她有些吃惊怀疑,“树叶都是用来做兽皮的,狩猎队如果打到的野兽做不出好的兽皮,他们就不带树叶,树叶不是每天都有的。”
想了想,又说:“是谁送了白时幼崽才撕下来的生兽皮吗?”不然她实在想不到幼崽为什么要这么多的树叶。
白时最初是有些沮丧的,不过一想到他也没那么多的蛋就释然了。
他对于食物的占有欲十分的强。
于是不在意的回答:“没有,是我想用来煮蛋,就是早上给你们带的那种蛋。”
“那么好吃的蛋是树叶做的?”几个幼崽不敢相信,叽叽喳喳的说的不停。
看着周围的兽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他把做法说的清清楚楚,不过给茶叶蛋改了叫树叶蛋。
采集回到部落,白时再次看到举着烤肉、逗弄着小黑熊的角野,眉眼带着笑意,快步向他走近。
“幼崽。”
当他走近才发现他发丝上还挂着水珠,有些没睡好的萎靡之感,昨晚恐怕是没睡觉,又看胸膛上被火烤红的瘀斑证实了他的猜想。
白时匆匆瞥了一眼,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欢欣的语气中带有调侃,“怎么有空来了?不用守着窑火?”
角野听到他声音眼里的笑意更盛,“我昨晚一直守着的,这会阿母和重石首领都在,我就回来了。”
白时吃着他带来的烤肉,和小黑熊一起看着他把所有的藤筐搬进洞里。
看着他要搬完了,白时暂时放下美味的烤肉,用木盆装了几个裂缝比较多的大个蛋,“你尝尝我昨天做的茶叶蛋,用做兽皮的树叶煮的。”
坐在自己专属木凳上的小黑熊百忙之中抽空夸赞,“祭司哥哥,哥哥做的蛋很好吃的。”说完还咽咽口水。
白时笑着看他这模样,把木盆放在石木桌上,先给他剥了一个放旁边。
角野搬完藤筐后,过来坐到木盆前的木凳上。
白时利用晚上烤肉或炖汤的空闲时间,把剩下的三个圆木凳补齐了。
角野对着茶汤和蛋看了一会,才拿起剥了一个,递到了白时的手边,白时接过他才给自己剥。
白时和小黑熊凶残的进食,角野也不遑多让,将木盆里的蛋吃了精光。
吃完了,角野顿时觉得不好意思,红色从脸颊耳垂一直蔓延到腹部,胸前深红色的瘢痕连成一片。
小黑熊舔着兽爪,不解的看着他。
角野眼睛避开他们的方向,没什么底气的说:“幼崽,长耳兽的兽皮还有其他的吗?我给你涂上树叶。”
白时专注的啃着烤肉,听到这话才敷衍地抬起头看着他,“我自己回来弄就好。”
他打算一会去看看陶窑,看看他费心费力上釉的泥碗。
角野仍然看着他,白时才说:“只有这些兽皮,前两天我们用烟熏了采集地附近长耳兽打的洞,很多都是小的,今天抓到的不多,我就没要。”
角野得到了答案立即起身,只当没听到前面的那句话,走向浸泡兽皮的木桶,然后把几个木桶和装树叶的藤筐都搬到了洞外。
小黑熊贴心的跟着他走来走去。
白时快速吃完烤肉想去帮忙,结果被他赶走了。
于是他就用碗装了一些昨天烤的长耳兽肉条,先给小黑熊的小爪子塞满,回头看着他双手都染上绿色的汁液,好心的将肉条递到他嘴边。
角野顿了一下,蓦然红了耳根,然后含着他递来的肉条继续揉着手上的兽皮。
人形幼崽时期就没兽这样把食物递到他嘴边,已经成年了八个雪季的成年兽,现在居然被幼崽这样细致的照顾。
这样一想脸颊就发烫的厉害,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白时无知无觉的给自己塞了一根,把木碗放到乌时身前,用干净的手捏捏他的小耳朵,“我昨天用盐腌了十只长耳兽,要风干和烟熏的,我去提出来,乌时记得给你祭司哥哥喂肉条。”
嘴里装满肉条的小黑熊乖巧的不动耳朵,含糊不清的说:“好的,哥哥。”空了的小爪子将碗抱到怀里。
白时很快的就把十只长耳兽穿绳打结,选了合适的木棍撑开,防止肉块贴近会发臭腐烂,五只挂在了山壁上风干,剩下的五只挂在了草棚里的木架上做成腊长耳兽。
小黑熊也在很认真的完成他个交给他的任务,不论何时白时扫眼过去角野的嘴都没停过。
角野这下也不脸红了,吃了幼崽做的肉条必须得认真干活。
十八张长耳兽的兽皮都涂上树叶后,卷好放在木桶里,等上十来天的时间兽皮洗干净晾晒后就是柔软的。
做完兽皮后,角野还想着帮他把野菜切了晒着,白时好不容易才拦下。
把昨天晾晒的野菜翻过一遍,又添了枝条到火堆里,用木桶捡了二十多个蛋,准备送给大祭司他们。
做茶叶蛋之前他就这样想的,不然也不会把洞里所有的蛋都煮了,一个都没留。
导致今天采集的时候疯狂的捡蛋补充自己的库存,采集队的兽也帮着他找了不少,游水更是直接空出一个藤筐给他装了蛋。
他抱着小黑熊,角野抱着木桶,两兽随意的谈论着往陶窑走去。
离着陶窑还有一段距离,白时就发现陶窑边上的兽比昨天的多,差不多围着十来个不熟悉的兽。
抱着小黑熊走近,他们全都看过来。
白时镇定地扫了一眼,估计留在部落的狩猎队队长都在这了,老实温和的象兽人长牙,懒洋洋的狮兽人狮鸣,眼神锐利的鸟兽人浮空,还有他曾经见过的牛兽人寻草。
加上大祭司、重石首领和角野,部落最强大的兽人聚集了一半。
每一个都热情的同他打招呼,眼神慈祥又爱怜。
衬得他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兽崽,跨出一步都能得到夸奖。
白时感到非常窘迫,顶着这样的视线艰难的走到陶窑边,用背挡住他们的视线。
怀里的小黑熊被大祭司抱走,他认真的看向陶窑里面,泥碗被烧的透红,柴块燃的很好,窑尾没有黑烟冒出,也暂时没看到破碎的泥碗。
他都觉得惊讶,对于这次烧窑他觉得能烧出陶片就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这样,他或许可以梦一下能烧制出完整的陶碗。
边上的兽虽然安静,但是连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听到极其认真,别说他脸上明显的笑意。
顿时有兽笑出声,然后笑声连成一片,忍不住嚎了几声。
大祭司给了重石首领一个眼神,他立刻收住猖狂的笑意,然后慢慢走到离白时半步远的的位置,“白时幼崽,那边五个炭坑里的泥碗还烧着的,也去看看?”
白时幼崽一直都是很怕他的样子,可是也不能一直这样,幼崽可以怕他的兽型但是不能害怕他的人形,所以必须的多说话多接触。
这事他不紧张,但是他怕白时幼崽紧张。
“那我们过去看看。”白时和他匆匆对视了一眼,率先朝着炭坑的方向走去。
重石首领高高兴兴的跟在他身后,大祭司也紧随其后。
角野准备跟上却被拦下,狮鸣扣住他的肩膀,急切地问道:“角野祭司,你这木桶里装了什么好吃的,跟烤肉的味道不一样。”
象兽人长牙拍掉他的手,对他翻了个白眼,“狮鸣,你还想抢祭司的东西?”
其他的兽虽然也好奇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越过他们赶紧去追走在最前面的白时幼崽。
狮鸣还是不死心,“哪能啊,我拿肉块跟角野祭司换。”
角野疾步向前,“狮鸣阿叔,这不是我的,是幼崽的。”
长牙眯着眼睛看着他,狮鸣讪讪的不再说话。
等到他们三人挤到白时身边时,白时已经看过的所有的炭坑,正在跟大祭司商量。
白时非常迟疑,“我也不知道要烧多久,反正有五个炭坑,要不拿出一个泥碗看看烧制成功了没有?”
他当初看的书上写的多少个小时的都有,有的是六到八小时,有的是一晚上十几个小时,甚至还有的是几天几夜,他确实不敢凭记忆断定。
周围的兽思索后都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他们也看到了这种烧制方法非常简单,除了木炭和泥碗外,没有任何难度。
所以他们当即就停了其中一个炭坑的木炭,然后焦急的等待泥碗的自然冷却。
如果不是白时拦着他们,他们差点就用柴块把泥碗夹到坑边开始观察了。
见他们执着地盯着那个泥碗,白时把角野怀里的木桶拿了过来,角野则是接过了大祭司怀里一直乖巧不出声的小黑熊。
他从里拿的蛋出来,分给他们,“这是我昨天做的蛋,大祭司和重石首领尝尝,阿叔阿姆你们也都尝尝。”还好他带的蛋够多,不然他都不好意思分。
狮鸣总算得见木桶里装着的东西,如愿以偿的吃着白时递来的蛋。
其他的兽不好意思要一个成长期幼崽的吃食,但是架不住幼崽贴心的硬塞。
一个个低着头慢慢的品尝,然后把白时夸上了天。
“白时幼崽真是太聪明了,不好吃的鸟蛋都能做的这么好吃。”
“你忘了白时幼崽还用白肉做过鸟蛋,那也好吃。”
“白时幼崽做出来的就没不好吃的。”
白时陡然发现,这一刻就算他想要天上的太阳他们恐怕都会去尝试。
他脸上发红发烫,耳尖红到滴血,夸的太真挚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大祭司解救了他的窘样,“白时幼崽,你昨天上了釉料的泥碗今天好像就不一样了。”
白时瞬间转身往他昨天放釉料的地方去,怀里的空木桶都忘记放下,角野抱着小黑熊与他并排向前。
大祭司和重石首领站在原地无奈的笑笑,然后跟上去。
看到几个泥碗白时发现他昨天的时间没有白费,虽然他不清楚上了釉之后的泥碗是怎样的,但是好几个泥碗已经有了光泽。
白时对着几个泥碗看个不停,一些兽看了一会就跑了,因为他们没有看到过河水部落上釉的陶罐,自然也就无法想象上看来釉的陶罐的区别有多大。
等了很久,泥碗也自然冷却到可以用手拿住的程度,白时拿在手里,其他的兽兴奋的看着,神情越发激昂。
突然白时用力将泥碗掰碎,发现只有很薄的一层的陶土烧匀,中间的甚至还能摸出细粉。
白时将碎片递给大祭司,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皱眉沉思,“这个不是陶碗,接下来就等着剩下的那四个坑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