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新榕脸部的肌肉止不住抖动,她努力维持的高贵在陈启澜嘲弄的笑容里终于破碎。
“陈启澜,你非得鱼死网破吗?”
她压低声音说道:“是,这里是你的地盘,可若闹得无法收场,丢人现眼的还是你自己!”
“丢人现眼?你觉得我像是在乎脸面的人吗?”
陈启澜一摊手,拔高声音喊道:“哎,兄弟几个,你们说,我陈启澜是要脸的人吗?”
“不要!”
围观的几个军官哄笑喊道。
“就算……你不在乎,那她呢?你也不在乎她的颜面吗?”
苗新榕指着秦舒窈说道:“她是女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不要脸吗?”
秦舒窈学着陈启澜的痞子气,笑嘻嘻说道:“我不是给您说了嘛,出嫁从夫,我男人什么德行,我就什么德行!”
“嗯,他如果是个没皮没脸的男人,那我就是没皮没脸的女人,毕竟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
人群一阵哄笑,连耿飒都没忍住,用菜刀遮住脸笑出了声。
“好!好好好!不愧是夫妻!”
苗新榕连连后退,强忍着愤怒说道:“招待所就招待所,我是长辈,我不和晚辈计较!”
很快,苗新榕被张灵芝搀扶着离开了。
“都聚在这里干嘛?自己家被驴踢塌了吗?”
耿飒驱赶着围观的人群,很快,小院里恢复了平静。
她关上院门回到屋里,只见陈启澜坐在椅子上,吊儿郎当与秦舒窈调情。
“小秦,那个女人真是你婆婆?”
耿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不管过往有什么矛盾,毕竟她是长辈,你们非得把事情做绝,丢光她的面子吗?”
“你劝劝陈启澜,让他服个软认个错,起码表面过得去。”
秦舒窈放下手里的水杯,平静看着耿飒。
“你还是没从道德的坑里跳出来,还下意识站在别人的立场去考虑,耿飒,这是病,得治!”
她说道:“是,服个软道个歉,她心情好了,她有面子了,她高高兴兴走了,可启澜呢?有谁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如果要把别人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上,嗯,那我还是喜欢用别人的痛苦成全我的快乐!”
陈启澜拊掌,搂着秦舒窈的细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对,媳妇儿你这话说得对,我总结一下啊,这就叫……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这夫妻二人的歪理一套又一套,乍听似乎不对,可耿飒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她仔细琢磨了一阵子,到最后竟然被说服了。
“对,没错,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痛苦成全别人的快乐呢?大家都只活几十年,凭什么要委屈我自己!”
耿飒茅塞顿开,当即扔了菜刀解了围裙,一脸彪悍往外冲。
“哎,你去哪里!”
秦舒窈追上前几步问道。
“我去干架,把属于我家的东西都抢回来,面子算个屁!长辈算个屁!”
耿飒的声音遥遥传来,和她的名字一样飒爽。
秦舒窈忍不住笑了。
“你说,耿飒是不是已经被我们拉上贼船了呢?”
听到这话,陈启澜失笑,他亲昵搂着秦舒窈,一下一下啄着她的红唇。
“对,我们这条贼船还是夫妻贼船,嗯,你是船长我是舵手,你指哪里我打哪里!”
很快,舵手被船长押送回医院继续坐牢,哦不,继续治病。
“今晚让胡连长陪你吧,我不放心虎子和小娇单独在家!”
秦舒窈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她不知道苗新榕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而现在,虎子兄妹就是她和陈启澜的软肋!
晚上难得没有停电,秦舒窈督促着虎子兄妹洗了澡,又将他们换下来的脏衣服泡在盆子里搓洗。
出门倒脏水时,秦舒窈被一个人影吓得差点扔了盆子。
“你把苗阿姨气病了!”
张灵芝自阴暗的角落走出来,指着秦舒窈谴责。
“你去给她道歉认错!”
这话给秦舒窈气笑了。
“病了就去医院,死了就去陵园,找我能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
她故意将盆子里的水泼出去,溅了张灵芝一脚水渍。
“你……”
张灵芝一跺脚,扭头喊道:“你们几个过来,苗阿姨说了,就是绑也得将她绑过去!”
话音落下,只见苗新榕那几个随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脚麻利娴熟,很快就将身单力薄的秦舒窈捂了嘴带走。
小巷里光线昏暗,陈家的大门敞开着,晾衣绳上清洗干净的衣服还滴答着水,飞蛾奋不顾身扑向微光,这个夜晚,安静到让人心慌。
这些人当真是横行惯了,就这么当着招待所服务员的面将秦舒窈扭了胳膊拖上楼,年轻的女服务员被吓得捂住了嘴。
“敢多说一句,有你的好果子吃!”
张灵芝看到女服务员追上来,她站在台阶上恶狠狠警告。
“这是陈家的家务事,滚远点!”
秦舒窈回头时,正好与女服务员对视。
只见女服务员悄悄冲她比画了个手势,很快就扭头下楼,一溜烟消失在夜色里。
原本还有几分紧张的秦舒窈忽然就不怕了。
这里不是京城,这里是驻军小镇,是陈启澜的地盘!
很快,她被带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只见苗新榕正倚靠在床头小憩。
“苗阿姨,人带来了!”
张灵芝说道:“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她为了悔婚,用美色勾引陈连长,最终将我无辜的父母和哥哥送进了监狱里。”
说到这里,张灵芝挤出几滴眼泪。
“可怜我那单纯的哥哥还一心爱着这个女人,我母亲更是心善,出钱送她生病的奶奶住院治病,我们一家对她真的是掏心掏肺了!”
苗新榕缓缓睁开了眼睛,神色冷漠。
“对于她的指控,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吗?如果没有,就在这张离婚协议上签字,连夜给我滚蛋!”
她指着放在桌上那两页纸,语气阴鸷不耐。
“我们陈家不会接纳你这种品行败坏的儿媳妇,不管阿澜如何胡闹,我都是长辈,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军门世家,他的婚事由不得他做主!”
秦舒窈拿起那两页纸粗略扫视了几眼,唔,都是给她量身打造的规矩。
比如离婚后不许和陈启澜再见面,比如不得向任何人提及今晚发生的事,比如按照苗新榕的安排尽快再婚……
秦舒窈忍无可忍也不想再忍,她一抬手,直接将那两页纸甩到苗新榕脸上。
“我去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