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帆好言好语地劝着子车璇。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
吴鸿对向导的任性有了清晰的认识，流落在这种碎片空间还要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事。
不过这反倒是给了他机会，向导早早走出碎片空间，他们反而不好操作。
所以在傅云帆不满地看过来时，吴鸿笑着劝向导，询问向导这么选择的理由。
子车璇道：“没有，因为我想去，所以要去南边。”
顾闻渊已经准备好了行囊，他好奇，但是璇璇要去，那么就去。
傅云帆挡在了顾闻渊的面前，看着趴在顾闻渊背上的子车璇。
“璇璇，你的安全最重要。”
“哥哥，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傅云帆知道，所以他吸取了教训，这次什么都比过璇璇的安全。
子车璇轻笑了声。
不，哥哥一直不知道。
她要的不是安全，而是尊重，起码平等地对待，考虑她的意见。
而不是一次次用他以为的方式把东西塞给子车璇。
她不再想当一个没有主见的孩子了。
傅云帆看出了子车璇的坚定，“璇璇，你宁愿选择他，也不要和我走吗？”
“明明你刚才说你……”
子车璇打断了他的话。
“我相信哥哥，也最爱哥哥，但是我选择向南走。”
她从来都不是在这两个人之间做选择，子车璇一直选择的是自己。
只是她的守护哨兵愿意跟着她的指向前进。
沉寂许久的通讯器再次冒出了消息。
蔺煊炎：我捉到他们了，总共十个人。
隐藏在自由军中的韩家人全部冒出了头。
子车璇笑了笑，觉得不枉费当时她看见星舰破碎后的操作，今天是一个报仇的好日子。
她没耐心再对峙下去了，强硬地要走。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哥哥，我可以不给理由吗？”
子车璇问出这句话就知道了答案。
可是在看着傅云帆真的挡在面前时，还是感觉难过。
他们距离很近，但是却有一道无形的沟壑牢牢隔开了两人。
这道无形的沟壑叫做我们的自我，两个独立的、永远不会契合的自我。
子车璇道：“我想要去报仇。”
傅云帆眉心紧蹙，瞬间想到了韩家，紧接着是责备的眼光。
报仇什么时候都行，而不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报仇。
但是，他已经没法说了，顾闻渊绕过他向外走去。
如果是一年前，傅云帆会强势阻拦。
但是现在……才刚刚和璇璇修复好关系，他只能无奈叹了一口气，跟着离开。
*
子车璇是在一座沙丘后找到了蔺煊炎。
蔺煊炎目光在傅云帆两人脸上停留了一瞬。
至于其他哨兵，不足为虑。
他沉思，该怎么样带走我的向导呢？
子车璇道：“我想要和他们单独谈一谈。”
沙丘的背面，子车璇和韩家人一个个谈着。
“你知道当年的事情，为什么不阻止？”
“那是族长决定的事情，我当时没有能力阻止啊。”
“不是没有能力，是因为你怕阻止了就失去了你的富贵荣华，不过是死了些普通人，左右他们也找不到你们。”
“总不能因为这些普通人损伤了自己的利益吧。”
“我、我……我错了，是我当时懦弱……”
子车璇摇了摇头，“我没有说你这么做有错。”
躺在沙子上的人眸中划过期望，那么他是不是能活下来？
余光瞄到旁边被折磨至死的韩家人，心中涌上的希望又渐渐冷却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真的希望当时有人能站出来避免这场灾难。”
“但是正像你说的那样，你不该因为那些人放弃自己现在的生活，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牺牲自己，太愚蠢了，所以啊……”
子车璇握着匕首轻轻划过这个人的肩膀。
匕首锋锐，瞬间就割断了这个人的骨头。
“我想了许久，都觉得当时发生的事情是必然的，除非那个星球先出现S级的向导。”
子车璇声音很低，很低。
“但没有那场灾难，没有足够的痛苦我就不会觉醒成为向导……”
席卷而来的风沙吹散了她唇边的话。
温热的血洒在她的发上，她慢慢地、又片下一块肉来。
原来这些事没有她想的那么血腥，她只觉得痛快。
但是啊……
子车璇站在风沙中，脚下是不成人形、露出森森白骨的尸首，她只觉得空落落的。
大仇得报的喜悦？
只是死了几个人，加上韩家全族都不到万人。
潜伏多年、一朝雪恨？
她记起来到报仇不过几个月，只要她承认自己是阁下，就能报仇。
那么她为什么难过？
因为——
她找不到穿越时间去挽回这件事的可能。
几个星球数亿人命就这么死了，永远成为宇宙灰尘，不知道飘到星际何处。
死去的人再也不会说话了，对活着的人来说，这件事早已经过去，只有子车璇停留在原地。
看不开可是也找不到敌人了。
蔺煊炎慢慢走到了子车璇的身前，帮她挡住肆虐的风沙。
“蔺煊炎，我要杀许疑。”
他是何楚的守护哨兵又怎么样？
他是韩家人，就该死。
“好。”
篝火燃起，蓝色的火焰散发着恐怖的高温。
子车璇笑意盈盈往篝火中扔了一个腿骨，她的身侧是堆叠着的人骨。
她深深嗅了一口空气中肉类烧焦的味道。
“哥哥，白塔处置的韩家人尸骨怎么处理的？”
傅云帆用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妹妹，黑发黑眸，面容精致，极为清纯可人的长相，毫无攻击性。
他的妹妹从来不会动刀子，看到血都会惊慌无措。
他的妹妹真的变了。
“哥哥？”
傅云帆回神，“由白塔的稽查队统一处理，会被抛到指定虫洞中，扔到外域。”
“哦。”
子车璇有些低落地应声，一看就是非常遗憾自己不能亲自送韩家一程。
来这里后一直消失的顾闻渊陡然出现在了篝火边，轻轻摇了摇头。
子车璇心情更坏了，韩柳不在这里！
这个碎片空间的出口处，韩柳和李曼彤一起进入了下一个空间。
两个星时后。
子车璇带着人到了这里，正要迈进去，突然，她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向右方。
她听到了向导传来的求救。
“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众人都很迷茫。
子车璇静静感受了一会，断断续续，是精神力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