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江晨珺想说“你不是死了吗”，但一开口，就牵扯到箭伤，疼得江晨珺倒吸冷气。
庄思烨倾身吻住了她。
“这样，阿珺会不会就感觉好些？”庄思烨眼前只有她。
“我是快死了么……”江晨珺伸出手，第一次只能摸到庄思烨的影子，抓空了。
第二次，摸到了实体。
庄思烨低下头，看着江晨珺搭到他身上的手，眉目间有些难过的神色流出，“虽然很不愿意阿珺来陪我，但是，阿珺确实快要死了。”
他是魂魄之身，江晨珺能摸到他，只能说明，她即将魂魄离体了。
“死了好啊，死了好……”江晨珺呢喃着，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泪珠从闭上的眸子滑落，她曾是那样尊贵的贵家小姐，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被万箭穿心，该有多痛。
而杀她的，偏偏是她的亲生父亲。
庄思烨将江晨珺的魂魄从身体里引了出来，而后，走向暗处。
*
江云浦带着虞烛明一路策马，身后是神武军和暗卫。
虞烛明已经顺好了气，不咳嗽了。天色黑得深沉，火光却让这个夜晚不再平常。终于到了皇宫时，能见到一地混乱。
禁卫军尽到了守卫皇宫的责任，虞烛明粗略地数了数，禁卫军悉数阵亡。
下马，虞烛明从一个禁卫军身上取了一柄剑。
把盘锦玉镯褪下，置于胸口处的袖袋。
两人一起进入了皇宫。
身后的暗卫训练有素地包围了金銮殿，这是他们平日上朝的宫殿。
也被烧得精光，有建筑材料不时会掉落。
虞烛明把碍事的衣摆砍了大半，现在裙子的长度能露出小腿。
“冷吗？”两人一边走，江云浦一边问。
“不冷，刚刚吃了老虞给的药。”意思是有秘方，两人之间有无需言说的默契，江云浦听得懂，就不再问了。
远远地看见了长庆宫也被烧了，她心中一紧。
“江良光，江良光他知不知道他女儿住那！”
名字里有“良”，却是个没良心的家伙！虞烛明恨恨地骂了句，心中竟也信了别人说的，求佛能有用。在默念着阿弥陀佛，希望江晨珺没有遇害。
果然人到了该求的时候，什么都会信呢。虞烛明自嘲地笑了笑，看见长庆宫前，还有聚集起来的一小队人马。
她知道，今晚的第一次遭遇战要来了。
站定，摆出出剑的姿势，在对方人马忙着灭火，没来得及组织起来对付他们时，江云浦和虞烛明已经率先起跑，身后的暗卫亦步亦趋。
虞烛明的剑法不算高超，但每一出剑都携带着十足的剑气，剑所到处，必成伤口。
还不够，速度还不够！
虞烛明深知这过道里的人鱼油是灭不了的，她要在门口把这些人全部杀了。
那江晨珺启动这个开关，是否意味着，当时长庆宫已经被这些人逼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
江晨珺和庄成行还好吗？
思及此，虞烛明的剑法更加凌厉，她不希望江晨珺死。
庄成行……庄成行也不能死。
暗卫们上来补刀，虞烛明他俩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
从过道的屋顶跳到寝宫门前，就看见了中箭倒地的江晨珺。
虞烛明飞奔而去，江晨珺已经一口气都不剩了。
不经意撩开了她的衣袖，虞烛明还记得她有一个玉镯，可是现在也没有了。
“玉镯，江良光难道还想不认皇后是他女儿？”虞烛明以为是江良光收走了江晨珺的手镯。
但转念一想，能手刃亲生骨肉的，确实不见得他认这个女儿。
江云浦却想到了太子与他的几次通信。
庄成行说他有了心上人，那么……江云浦蹲到虞烛明身边，给江晨珺合了眸，不让她死不瞑目。
“也许是给了太子。走吧，我们先去找太子殿下，不要让皇后娘娘，白白牺牲。”
虞烛明单膝跪地，给另一只脚借力，站了起来。
又把江云浦拉了起来。
“还没到最后！”虞烛明这样鼓励自己。
江云浦朝她点了点头，而后两人一同跃起，从长庆宫中离开。
大批人马进入皇宫，他们必须抢在苍玄的人出现之前，先找到还没遇害的宫眷们。
尤其是庄成行，他不能死。
*
白柳竹是单枪匹马杀进皇宫的，见到纪贵妃时，她手上的刀还在滴血。
纪贵妃跟她曾是闺中好友，只是后来走的方向不同，联系少了。
“阿竹！”纪贵妃欣喜异常。她本名叫希瑞，白柳竹朝她伸出手，“先上来吧。”纪希瑞就把手递了出去，在白柳竹的力道下上了马。
虞梓英随后到了白柳竹身后。
“知道太子在哪吗？”白柳竹问她。
纪希瑞此时的姿势是被白柳竹环在怀里的，她微微侧头，“方才听见长庆宫被烧了，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应该跟着宫人们逃到冷宫去了。”
冷宫机关多，平时用来关弃妃和不听话的侍女太监，今日却成了个天然的庇护所。
顺着纪希瑞指的方向，白柳竹蹬了马，赶往那处。
途中又遇几个散兵，白柳竹都是一刀解决。
纪希瑞看得眼睛湿湿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优秀。”
白柳竹不想在这时煽情，也很不厚道地打断了她的话：“停，这时候不适合说这些。等待会儿拿下那两个逆贼的首级，你我再谈论往事！”还是那样狂妄。
可白柳竹刚刚的实力证明，她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马蹄一脚踢开了金銮殿的后门，没看见活人。继续往冷宫赶。
江云浦和虞烛明则是在偏殿里清除隐蔽在各处角落的敌人。
却在此时，城门处传来烟花爆鸣。
虞烛明跟江云浦对视一眼，这是攻城的信号！苍玄！他终于动了！
“我去城门，你保证太子安全！”虞烛明当即做了决定。
江云浦其实是不愿虞烛明自己去城门的，但知道劝不动。
让暗卫们都跟着她去，他自己领着神武军，继续杀敌。
想到皇宫里似乎唯有冷宫比较安全，又靠近宫外，想来幸存的人应该都会往那边赶，于是江云浦也向那边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