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来势汹汹,春城又变成冰天雪地。
陈小秋看着天气预报,担心照这个样子下个星期飞机还能不能正常起飞。
她做两手准备,打算再买高铁票。
到时候飞机走不了,也可以坐高铁过去。
订票的时候,陈小秋听见屋外落雪的簌簌声。
她抬头望去白茫茫的窗外,这个冬天是春城最冷的一个寒冬。
……
陈家巷里,张猛带着一帮张家老少闹到蒲幺美的大平层。
陈玉然离开的时候,答应的那些赔偿款里有一笔钱还没赔付到位。就是张猛在春城买房后的装修款,还有十万块钱。
陈玉然在的时候,张猛催了几次,陈玉然都找借口糊弄过去。
直到陈玉然跑了,张猛才惊觉,这钱怕是要不回来了。
张猛是觉得也差不多,陈玉然前前后后赔得还算是可以。
但王璐璐不干了,大过年的在家里指桑骂槐,戳着张猛的脑门问:“不找陈家人要钱,你拿狗屁装修?”
“就咱们这个破家,你爹妈的棺材本抠出来也不够装个厕所。”
王璐璐叉着腰恨恨道:“你难道是要我出去卖,换钱装修吗?”
这话真的是难听到了极点,张猛也是有脾气的人,站起来就吼:“钱钱钱,你整天就是钱。”
“我们家的钱都喂了你,还不够吗?”
“还有卖这个事,你不说没人当你是哑巴。谁不知道你在北京的时候……”
王璐璐一爪抓下来,张猛的脸就冒了血。
张猛拿起酒瓶就砸王璐璐。
王璐璐破口大骂:“你个砍脑壳的短命鬼!”
“一辈子没出息的窝囊废!”
“靠你妹妹被人打傻了换几个钱,还有脸跟我吼?”
张猛摁着王璐璐在地上打,打得王璐璐口鼻见血。
“我妹妹的钱不是你拿了吗?”
“你这个婊子,贱人!”
两夫妻打得不可开交,孩子在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两个老人坐在地上垂泪。
“家门不幸……”
“活着真是没意思。”
一场闹剧,最后还是村里的老人出来调解。
这场大闹的根本原因是在于钱,陈玉然欠他们的钱怎么着都该去要一要。
于是张猛叫了张家几个年轻小伙子,都是些二不挂五的地痞混混,跑到陈家巷里堵陈家的人。
陈国栋倒是一早去菜市场去老面馆开门。
陈家只有蒲幺美在。
张猛带着人打上门来的时候,蒲幺美冷眼看着这些人,他们动手砸屋里的东西。
张猛指着蒲幺美的鼻子骂:“你个老不死的巫婆,你儿子害了我妹妹!你女儿陈玉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好了赔偿的钱,竟然跑了!”
“赔偿金还差一点尾款,十万块钱。”
“还有我妹菲菲在疗养院的钱,几个月没交了。”
“你们陈家是不是想做老赖,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今天你要么拿钱,要么我杀了你全家!”
张猛和蒲幺美发狠,蒲幺美死死瞪着张猛。
她淬了一口:“你算什么狗东西,滚出去!”
张猛可不吃蒲幺美这一套,直接上去一巴掌扇了蒲幺美。
“我算什么?”
“我算你爹!”
“你们现在欠我钱,我就是你们爹!”
蒲幺美:“我们没钱!”
“没钱!”
她是不想还钱吗?
她是真的没钱。
但凡她拿得出来钱,也不至于像狗一样靠着陈国栋活。
张猛翘着二郎腿,朝蒲幺美吐痰骂:“你女儿陈玉然不是跟着男人跑了吗?她没给你留钱?打死我我都不信!”
“还有,她跑出去那么久,在外面干什么都该寄钱回家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陈玉然是什么货色,在外面做那些,挣钱不少吧?”
一句一句的侮辱,蒲幺美指甲嵌进掌心。
她转头冲进厨房,拿了菜刀冲出来。
猩红的眼睛对着张猛砍,手起刀落,是真的砍。
“你再说我的玉然一句,我砍死你个杂种!”
一刀劈在张猛的胳膊上,拔刀的时候血溅了她一脸。
万幸张猛跑得快,只胳膊挨了一刀。
痛得跳脚大喊:“疯子!”
“你这个疯子!”
张家人扑上来,蒲幺美虚弱的被踹倒在地。
没挨几下,两眼一黑,脸色惨白昏死过去。
……
陈国栋赶到医院的时候,蒲幺美正在抢救。
这一次是真的命悬一线。
张家人知道过了火,偃旗息鼓,但张猛被砍了一刀,刚包扎好出来。
看见陈国栋知道陈国栋是老实人,上去又骂陈国栋。
“你们陈家的人都是疯子!”
“怎么,把我妹妹砸成傻子还不够,还想砍死我?”
陈国栋垂头不语,担心手术室里的蒲幺美。
张猛还要欺负老实人,王璐璐来了,扯了张猛。
“丢人现眼的东西,被个老女人砍成这样。”
王璐璐看着老实巴交的陈国栋,拦住张猛要上去报复回来的心思。
“你还有脸闹。”
“留着你的窝囊气,这一刀,咱们还要咬他陈家一块肉下来。”
张猛不理解:“陈家哪里还有肉可以咬?”
“我看他们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
王璐璐翻个白眼,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蠢货。
陈家自然还是有利可图的。
王璐璐先不说话,等着蒲幺美抢救过来后,松了一口气。
“果然祸害不容易死。”
张猛说:“死了也和我没关系,我可没有上手打她。”
张猛说打蒲幺美的都是其他张家的子侄,跟他没关系。
王璐璐笑了,“算你还聪明。”
知道有些事,自己不沾手,脱得干干净净的。
不过,蒲幺美没死就好。
死了多少有点麻烦。
蒲幺美抢救后被安置在病房,陈国栋进去看她,人还没醒。医生来找陈国栋让他办公室说话。
陈国栋的心,咯噔一声不住的往下沉。
是癌。
肺癌。
医生看着脸色煞白的陈国栋,继续说:“晚期了,癌细胞扩散得到处都是。”
“这种情况,我们建议也只有保守治疗。”
陈国栋站起来,身子一晃,直直的栽在地上。
医生吓坏了,扶起陈国栋,他们见得太多,这种事情也没法怎么安慰。
陈国栋抬起头问医生:“还有多少日子?”
医生说:“不一定。”
“快就一个月,慢也就是两三月的事。”
陈国栋点点头,呆滞的走出去。
他竟然没有哭,拿出手机想给人打电话。
这么大的事,总要告诉玉然玉豪一声。
几次摁手机,手是抖的,看见玉然玉豪的号码才反应过来,这一双儿女,已经没法通知到了。
陈国栋蹲在走廊上,眼底干涩得发痛。
就是没有一滴眼泪。
他惶然的说:“没有人了。”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