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气息静了，无声的透明因子在这里面飘浮，带着之前热气残留的余温，在两人身上流荡。
洛商司抱着这细瘦的腰肢，身体和这柔软的身子相贴，她身上淡淡的香萦绕，似蚀骨的花，一点点蚕食着他的血脉。
而这样的时候，温柔的掌心落在他脸颊，轻柔的触碰着他的肌肤，便似那花瓣在抚摸着他，在引诱着他，让他沉沦。
他的心剧烈的跳动，一声比一声大，似擂鼓，一瞬敲响，有如千军万马，覆水难收。
但是。
他没有动，没有继续，他气息收敛，沉寂了。
要爆发的海啸，喷涌的山火，崩裂的山石，在这静寂下来的气息中沉入深渊，无声无息。
常宁摸着他的脸颊，想看他的眉眼，想看他此刻的面色，以此猜测他遇到了什么，她该怎么帮他。
但他始终未抬头，她一点都看不到他的面容。
不过，她能感觉到他气息的逐渐平稳。
从激烈到沉静。
他似乎理智了。
未再出声，她指尖就这般贴着他的脸，感受着他呼吸的渐渐均匀。
时间无声过去，外面的夜愈发宁静，车里随着一切停止，热气消散，凉意开始袭来。
常宁感觉到了冷，身子不自主的颤了下。
也就是这一颤，那埋在她身前的人松开她，然后把她褪到腰间的衣服拿起来给她穿上。
常宁感觉到身前人的动作，低头看他。
昏暗的光线里，他面如静海，染了夜，极深静，极幽沉。
但是，他面上未有任何的困难，更看不出一点的有事。
似乎，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常宁看着他这模样，并不认为之前是自己的错觉，他是有事的，只是之前外露，现在藏了起来。
他不让她知道。
应该说，她知道了也无用，她帮不了他。
修长的手指落到她身后，给她扣衣扣。
他没做过这样的事，所以扣了几下都未扣好。
常宁感觉到身后的动静，说：“我来吧。”
她手背到身后，拿着两边的扣子相贴，一低一高，不过几息，扣好。
他指腹摸着那平整了的衣扣，然后收回手，给她把衣服拉拢，扣子一颗颗扣好。
此刻，这张脸无色无欲，便似在做一件花雕工艺品，细致专注，不曾有一点的杂心。
常宁看他面色，这不紧不慢的动作，挑不出一丝的毛病。
唇瓣动，她想说点什么，但看着这看不出一点面色的面容，她说不出了。
他要说，早便说了。
给她扣子都扣好，衣领翻好，把衣服表面理平整。
常宁也跟着收拾自己，收拾了自己再收拾他。
她没有忘记贝儿和司机拿着行李进了小区。
刚刚她和洛商司在外面的一幕说不定两人已然看见。
她是很不喜欢这样的事被人看见的，太私密，她不喜私密的事被暴露出来。
但刚刚的情况，她无法阻止，到现在已成既定事实，她无法改变，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和洛商司整理好，确定没有问题，两人下车。
到这个时候，洛商司不再强硬的扣着她，只是站在她身侧，同她一起进小区。
凌晨后的小区清丝雅静，当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即便是常宁和洛商司走在这小区里，他们的脚步声也都被这清静给淹没了。
两人一路无话，进最里面的那栋楼，然后上台阶。
外面偌大的天地，在进了这楼栋后变得狭窄，常宁思绪也愈发清明起来。
“今日去馆里上班，我会同秦叔叔说这后面的出差，爷爷生日过了，青青表姐的婚礼也已结束，出差的事要安排上来了。”
想到几个小时后便要去馆里，便想及这后面出差的事宜，她同他说一下。
最主要也是今夜他这般情绪，他可能不会去了。
这样的话，今日和秦叔叔说的时候，也就不用说他。
而他不去，她觉得是极好的。
他该以他的事业为重。
她走前面，他走后面，他跟着她，一步步上台阶。
轻柔的话语响起，在这静寂的楼道里清泉般落进他耳里。
他说：“嗯。”
常宁听见身后的回应，极深沉，听不出他的意思。
她眼帘动，继续说：“明日祁正右应该也会在，我们大家应该会一起商量，一起安排，你如果有事的话你去忙你的，等你忙完了，有多余的时间再去南东城看看。”
他也是注重这个项目的，但不急在这一时。
便如她所说，他很忙，暂时就不必去，把手中的事情解决了再去。
当然，她是想直接说他不必去的，有祁正右便足够。
但感觉，他似乎不放心。
“明日我会来。”
终于，他说出他的安排。
常宁脚步停下。
“明日……你来？”
转身看他，眼中是讶异。
她以为，今夜这般情况，他该是去忙自己的事，明日不会来的。
她停下，停在上面一个台阶，他脚步跟着停下，停在下一个台阶。
他高，她这么站在上一个台阶，刚刚两人目光平视。
常宁和这深沉的眼眸对上，不知是此刻楼道里光线昏暗的关系，还是他注视的太过深，抑或这台阶太近，让她这么看着他心中生出了心慌意乱的感觉。
下意识的，她转过目光：“你……”
想说什么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洛商司看着这一瞬乱了的目色，里面的不再淡静安然，说：“我什么？”
他似乎并不知道她的意思，她话语停顿他便问。
常宁听着这低沉的嗓音，在这安静的楼道里，似有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心，让她的心更乱。
她压住心中突然的紊乱，让自己心绪平静，转向他：“你没有事吗？”
问完意识到自己太过直接，声音缓下来说：“我是说，你今日耽搁了一整日，明日应该没有时间。”
“你没时间不用来，我和祁正右会安排，关于工作上的事祁正右也会用你说，你不用担心。”
祁正右爱玩，但做起事来，不差的。
他也是了解祁正右，才让他负责这个项目。
洛商司没有打断常宁的话，他看着她说完，然后说：“我有时间。”
常宁：“……”
眼中讶异生出，随即眉头蹙了起来。
他有时间吗？
她怎么觉得他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