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去街道打零工？”边作军也看见王家老二了，就随口问了一句。
他虽然看不惯大杂院这些人，但是碰见了，还是会正常说话。
这话原本很平常，可听到王家老二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样。
他就像是耗子见了猫，畏畏缩缩的开口说：“我……我去街道了，我妈有事儿，又去把我叫回来了。”
面对四九城有名的顽主边作军，王家老二腿软的厉害，下意识就把实话说出来了。
这让在家里的王婶儿吓的不轻，生怕儿子下一秒，就把要去卖报纸的事儿也说出来。
也幸好，边作军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说：“是这样啊，那行吧，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说完迈步就走。
他弄的浑身脏兮兮的，所以要去澡堂子洗一下。
至于王家老二见了他就吓的打哆嗦，他都习惯了。
自从他当上顽主，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见了他就浑身发抖，就怕他算旧账。
不过这样也好，让别人害怕，也总好过让人欺负。
边作军去了胡同口的一家澡堂子洗了澡，然后焕然一新的回了大杂院。
结果回家一开门，就看到钱永强一脸兴奋的等在自己家里。
看到边作军回来，钱永强立刻就站了起来，眼神晶晶亮亮的：“军子，你猜，我今天卖报纸，赚了多少钱？”
他是迫不及待的报喜来了。
“赚了多少钱？”边作军随口问了一句。
看钱永强这样，估计今天卖报纸没少赚，最起码比昨天赚的多。
要不然这小子也不能这么兴奋。
钱永强呲牙笑，笑的后槽牙都能看见：“我算了一下，今天卖报纸一天下来，加上昨天晚上炒的瓜子，一共赚了十八块六毛五分钱。”
“这还是瓜子不够卖，不然赚的还多，一天绝对能超过二十块钱。”
这还是他一个人赚到的。
一天二十，一个月就是六百。
在这个人均工资六七十块钱的年代，月入六百，就已经是人上人的收入了。
也难怪钱永强会这么激动。
“跟我干吧。”钱永强看着边作军，眼神灼灼放光。
“军子，我跟奶奶学的炒瓜子，特别受欢迎。”
“以后哪怕不卖报纸，就批发炒瓜子，那也能赚不少钱。”
“你跟我一起，赚了钱，咱们兄弟平分。”
这家伙说着，还特意打开了挂在胸前的挎包，里面鼓鼓囊囊，全是钱。
他卖完报纸专程跑过来，就是要拉边作军入伙的。
半个月，他已经等不了半个月了。
眼下经过实际证明，他的生意大有可为。
那找一个信得过的合伙人，把生意做大做强，这事儿就迫在眉睫。
而他能信得过的，唯有边作军一人。
在钱永强期待的眼神中，边作军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么明确的拒绝，让钱永强很不解：“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
“眼下还有比我这个更赚钱的门路吗？”
他说着，还转头寻求许秀芬的帮助：“婶子，要不你劝劝军子？”
许秀芬立刻摇了摇头。
如果是以前，面对一天能赚二十块钱的生意，她一定会劝儿子抓住这个机会。
可现在，她劝不了。
因为儿子无本万利，靠白捡，直接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赚了一百二十块钱。
那可是一百二十块钱。
二十块钱只是它的一个零头而已。
所以凭什么有能赚一百二十块钱的门路不走，非要去走只能赚二十块钱的门路？
许秀芬完全没办法说服自己，又怎么可能去劝儿子？
于是敷衍说：“强子，军子有自己的主意，我做不了他的主。”
至于真正的原因，那是秘密，不能说。
这下，钱永强傻眼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赚钱的门路，边作军跟他妈，是怎么做到这么坚定就拒绝的？
而且看上去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
他可是一路兴奋着来的。
到了这时候，这母子俩的反应，就像是兜头一盆凉水，让他的兴奋瞬间冷却下来。
“不是，为什么？军子，你不愿意跟我合伙卖报纸卖瓜子，总要有个原因吧？”
他百思不得其解，所以特别想要问个清楚。
边作军微微一笑，纠正他说：“我其实也不是不愿意跟你合伙，而是不愿意跟你合伙卖报纸和卖瓜子。”
“这有什么不一样？”钱永强没听明白。
“区别可太大了。”边作军说着，拿出废品站开的两张收据，直接递给了钱永强。
他从一开始重生回来，就做好打算，要带着钱永强一起改变命运。
捡破烂拾荒收废品，只是第一步。
“这是什么？”钱永强有些疑惑的把收据接了过去。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废铁多少斤，单价多少，总价多少。
牛皮纸多少斤，单价多少，总价多少。
然后是废麻绳等等。
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一百多块钱。
两张收据上，都盖着国营废品收购站的大红戳。
“不是，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钱永强看完以后，越发感觉云山雾罩的，更迷糊了。
边作军也没隐瞒，照实说了：“这是我今儿去捡破烂卖掉的收据。”
他怕有人偷听，所以是压低声音说的。
但是，就是这么小的声音，听在钱永强耳朵里，却是震耳欲聋一样：“什么？！”
他甚至一下子跳了起来。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捡破烂？
之前边作军跟他说过金盆吸收后要捡破烂，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毕竟边作军可是顽主，就算金盆洗手，也不能沦落到捡破烂的地步吧？
多跌份儿？
多掉价儿？！
钱永强瞪着眼睛，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小点儿声。”边作军提醒了一句。
许秀芬，则快步跑到门口查看了一番，防止隔墙有耳。
钱永强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真去捡破烂了？”
四九城叫的上名号的顽主，竟然会去捡破烂？
这说出去谁会相信？
之前边作军跟他说的时候，他就没相信过。
却想不到，边作军现在又提起来，而且，还把废品站的收据都拿给他了。
想到这里，钱永强又看了一眼手里拿的废品站收据。
上面红彤彤的印章，分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