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孩子打发去上学,大人们留下来处理大门,怎么洗都洗不掉那艳红色。女人们早已面无血色,男人们还在负隅顽抗。
秦伟业恨恨道:“好端端的门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定是有人搞鬼。”
“搞你的大头鬼,越洗越艳的东西你见到过吗?”他老婆王明华有点崩溃。
刘玉良烦躁地抽了一口烟,“去找顾建明!”
“他不是早就警告过不要找他吗。”苗坤怯懦道。
“碰到了这样的事情,不找他找谁?咱们有能力查到谁在捣鬼吗?”刘玉良狠狠地把手里的烟头摁灭。
秦伟业摇头,“他不在,我上周就打听过,他去外地学习了,封闭学习一个月,回来后兴许会调到外地工作一段时间,给履历镀镀金,兴许还要高升。”
几人听了很高兴,“他可是越来越厉害了,那我们再坚持坚持,挺过这个月,等他回来给我们做主。”
几人收拾好心情,大门也不管了,出去上班。
背后捣鬼的人也很庆幸顾建明不在,否则哪会像现在这么顺利。
小项拍了拍乔小乔的肩膀,“我谁也不服,就服你爸。”
显然做这件事的时机是老乔细心把控的,让他们趁顾建明不在沪市这段时间,把他的底裤扒下来。
赞扬她爸就是赞扬她,乔小乔照单全收,“好说好说。姐,憋死我了,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让那帮狼崽子起红疹,还咳血的?”
杀人犯的孩子活该遭罪,乔小乔对他们可没什么同情心,就是单纯好奇。
项海澜也不难为她,痛快交了底,“很简单,这世界上没有十成十,也至少有九成人对漆树汁过敏,那东西无色无味,洒在课本上,摸完不起疹子你找我。漆树汁也不难弄,找他们上学时间,在路上做些手脚就行了。”
“过敏也不能咳血吧?”
项海澜摊摊手,“漆树科植物过敏最忌讳吃辣的,容易让喉咙雪上加霜,那俩孩子咳血肯定因为嘴馋。没管住嘴,怪我喽?”
“那还真是活该喽。”
离开致敏源,漆树过敏就会无药自愈,这么做也不算伤人性命,多咳嗽咳嗽,还能增加肺活量。
乔小乔继续摇项海澜的手臂,“寺庙呢?为什么他们全抽的是不吉利的下签?”
“把其他签用吸铁石粘住,神仙来了都抽不出好签的。”
小乔终于聪明一回,“你们在寺院里有人!”
“恭喜你,答对了。”小项拍了拍身旁的金熠,“他那封信就是写给住持的,战争期间寺庙曾经得过金家的庇佑,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保住了重要文物,大师也得还人情的。”
“金家人脉真广啊。”小乔十分佩服,“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今早的大门是怎么回事?”
项海澜哈哈笑,“那就是我的人脉了,周爷爷浸淫染布技术一辈子,遭了劫难,家里穷得只剩染料了,给我找点特殊的不易褪色的红色染料不费吹灰之力。至于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涂上去的,那是年伯伯的事情,从效果看,他找的人超额完成了任务。”
老乔本来就是想借这件事探探金家的底细,所以项海澜没瞒着,把能说的全都解释给乔小乔听。
“前面铺垫得不错,还得继续加码。”金熠开口。
确实,压死骆驼的稻草还不够,人的崩溃过程是递进式的,倒霉事碰多了,就不觉得有人捣鬼,反而相信了命运,真有鬼。
小孩的漆树汁接着撒,这次得对大人动手了。
靠的还是金家的人脉。
刘玉良的手表厂算是精密行业,当然他这种暴躁的性格也车不来精密零件,所在的车间是负责表壳压铸的,比里弄生产组压制汽水瓶盖高级点。
作为车间副主任不用亲自操作机器,主要工作是监督工人干活,当天他负责夜班,从车间这头骂到另一头,走到车工王小杰跟前时,光顾着跟她眉来眼去,王小杰后面无人操作的机床突然飞出一快还没切割的钢板。
速度太快,刘玉良来不及反应,那小块钢板扎到了刘玉良脸上。
很不幸,制作表盘的硬钢十分锋利,伤到了他的眼睛,虽然眼球保住了,但是视力没了,相当于半瞎。
事后追责,该台机器空置了很久,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启动,还飞出了钢板。
无独有偶,秦伟强所在的街道家具厂,在他去库房盘点的时候,一棵还来得及切割的红松突然滚落,躲闪不及,砸到了他的脚,右脚粉碎性骨折。
伤得太重,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脚痛一辈子。
有了再一再二,苗坤出事,25号楼的人已经麻木了。
他下纺纱车间检查时,不幸踩了一个脱落的滚轴,更不幸地是滑倒在纺织机上,左手抽离不及时,切掉了三根手指。
比那个郑科还多一根。
乔小乔对金家的人脉叹为观止,被安排做手脚的人都曾经是受过金家恩惠的底层劳工,首善之家等到了它应得的回馈。
金熠在变着方地玩死神游戏,25号住户一开始怀疑是人为,但又实在找不出破绽,从孩子出红疹开始,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倒霉的事接二连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限,还差最后一根稻草压身。
实在承受不住了,佛祖不帮他们,只能另寻他途,四家人找上道士驱鬼辟邪。
得亏赶上好时候,要早几年,道士跟红旗大队的白老七一样,是条龙你也得盘着。
思源路的一举一动,复旦三人不说了如指掌,但也能知道个大概,尤其是找道士。
十万个为什么乔小乔又开始提问,“这个领域你们也有涉猎啊?”
“必须涉猎,要不是距离太远,我都想把我们村里的外援找来,不过你也算问到了家门口,年伯伯就是这个领域的大拿,尤其擅长卜卦测吉凶,他那一支可以追溯到唐朝的奇门遁甲,相术大师袁道人,这一行的人都得给他面子。”
要不年伟伦怎么能跟金熠的祖父混成忘年交,人家是专业领域的天才,当年没少给金家的生意出主意。
金熠堂兄弟几个就得到了他的指点选择的插队地址,现在看来真被他算对了,不去东北,不遇到项海澜,金熠可能没命回沪市。
话说25号的秦伟业托关系找来一大师,他这次比谁都积极,四个男户主,一个瞎了眼,一个伤了脚,一个断了手指,只有他还好好的,他怕呀,说不定哪天,他得碰个更大的倒霉事。
大师长得其貌不扬,据说在风水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进了院子转了一圈,摇了摇头叹道:“十二年一轮回啊。”
25号四对夫妻刷一下白了脸,太准了!
为什么今年他们格外不顺?今年正是几个男人犯事的第十二年!太准了!
秦伟强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求大师指点,给我们指条明路。”
姓宋的大师抬手指了指红得滴血的洋房大门,道:“没法调理,明路倒是有一条,洋人找洋房,你们得搬走,不能再住在这了。”
“你放屁!”一听房子,刘玉良急了,开始骂人。
地位崇高的大师也是有脾气的,转头就走。“你们好自为之吧。”
除了刘玉良,没人不害怕,杀洋人这件事除了枕边人瞒不了,那是要带进棺材的秘密,大师竟然能一眼看穿,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