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贵妃本已沐浴更衣预备歇息,乍一听慧才人要生了,立刻穿衣朝着镜花堂去。
“怎么回事,太医不是说慧才人的产期在下个月吗?”
书晴也是一脸紧张,“镜花堂宫人来报,说慧才人和同住重华宫的虞美人起了争执,失足跌了一跤,这才动了胎气,娘娘别着急,太医已经去了,慧才人会平安生产的。”
暖轿走得极快,不消半盏茶的工夫就已经到了重华宫。
镜花堂外,虞美人听着里头慧才人凄厉的惨叫声,一颗心都快悬到了嗓子眼。
直到外头太监朗声高喊贵妃驾到,虞美人只觉地头顶有天雷滚过,腿上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贵妃搭着书晴的手急匆匆进来,抬眼见虞美人跪在地上,怒目圆睁道:“去雪地里跪着,慧才人什么时候平安生产了,你才允许起身!”
谁能说得准慧才人什么时候才能生,天寒地冻,又是在雪地里,只怕虞美人的命也要搭进去了。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虞美人拼命磕头,祈求贵妃能大发善心。
可贵妃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径直朝着暖阁方向走去。
门帘被挑起,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贵妃唤了花楹到跟前,担忧道:“慧才人怎么样了?”
花楹满头是汗,“不成啊娘娘,太医说,才人跌得不轻,以至于气血逆转,只怕会难产。”
贵妃紧紧攥着拳头,因为花楹的话,神经瞬间紧绷到了极致。
“告诉太医和接生姥姥,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慧才人母子平安,否则,本宫要他们陪葬。”
“是。”
花楹转身离开,书晴能明显感觉到贵妃身子在颤抖,劝道:“娘娘,您先坐下,慧才人身体一向康健,不会有事的。”
贵妃手心冰凉,胸口似被重物压迫一般沉重,“你说得对,本宫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知等了多久,门外响起阵阵击掌声。
“皇上驾到。”
赵元承来了,跟随而来的还有禧昭仪,婉嫔和卫选侍。
贵妃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急促地迎了上去,也顾不上礼节,哀求道:“皇上,太医说慧才人有可能会难产,求您救救她。”
赵元承扶住贵妃的胳膊,安抚道:“雪儿放心,懿妃听闻慧才人难产,特意让朕带来她家独门的保胎药,慧才人母女会平安的。”
听到这句话,贵妃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书晴才接过药,却听禧昭仪不阴不阳道:“皇上,臣妾以为还是让太医来瞧瞧吧,免得适得其反再害了慧才人。”
赵元承扭头看了一眼禧昭仪,眼底透着不悦。
禧昭仪讪讪道:“臣妾也是好心,若是说错了什么,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朱羽适时说话,“贵妃娘娘放心,这药太医已经瞧过了,的的确确是好药。”
“多谢皇上。”
贵妃沉声吩咐书晴,“你赶紧送进去。”
“是。”
婉嫔上前,柔声劝道:“皇上,慧才人是头胎,想必还要费些时间,天色已晚,您不如先回去歇着吧。”
赵元承并没有理会婉嫔,只是沉声问贵妃,“朕刚刚进来时瞧见虞美人跪在雪地里,这是怎么回事?”
贵妃并未隐瞒,坦言道:“她明知慧才人身怀有孕,却还与她起争执,所以臣妾便罚她跪在雪地里,直至慧才人平安生产。”
赵元承端着茶盏,不轻不重嗯了一声,“朱羽,虞美人冲撞慧才人,降为选侍,让她回去闭门思过吧,省得跪在那惹贵妃烦心。”
“嗻。”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暖阁终于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贵妃紧张地看向里间,直到花楹满脸喜色地走了出来:“恭喜皇上,恭喜贵妃,才人平安生下公主。”
“好啊,慧才人怎么样了?”贵妃欣喜道。
“才人刚开始是有些难产,但吃了皇上送来的药后,胎位便顺了过来,虽吃了不少苦,但好在列祖列宗庇佑,才人母女平安。”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是佛祖庇佑啊。”
贵妃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过多久,接生姥姥便抱着清洗干净的婴儿走了出来。
“三公主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赵元承膝下已有一子两女,抱孩子自然是得心应手,禧昭仪凑了上去,奉承道:“公主眉眼很像皇上呢。”
“朕记得大公主和二公主出生时哭声羸弱得很,这孩子哭声倒是十分响亮。”
说着,赵元承便伸手将孩子递到贵妃怀中,“这是你的孩子,你也抱抱。”
贵妃到底没有生养过,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伸手,“我该怎么抱?会不会弄疼她?”
“不会的,朕教你。”
贵妃接过孩子,那样软软绵绵的,当即叫她浑身一僵,而怀中婴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不适,原本安静地睡着,却忽然扭动着身子哇哇大哭起来。
“皇,皇上,她怎么哭了,您快救救我……”
贵妃这样率真的模样,赵元承真的许久未见了,心里既满足却又觉得歉疚。
她到底是没害过人的。
接生姥姥上前将孩子接过,贵妃才觉得如释重负,就这么一会,她后背竟出了一层的汗。
“传朕旨意,慧才人诞育皇嗣有功,即日起晋位美人,公主赐封号端淑,至于名讳,贵妃,就由你取吧。”
婉嫔奉承道:“向来只有在公主满月之际,才会有封号,如今三公主才出生,皇上就赐封号端淑,可见皇上多疼爱三公主啊。”
贵妃喜极而泣,屈膝跪在赵元承面前,“臣妾替端淑谢过皇上恩典。”
“起来吧。”赵元承欣然道:“朕还去给太后报喜,贵妃,你好生看顾慧美人。”
“是,臣妾恭送皇上。”
朱羽上前替赵元承系好斗篷,抬眼却见皇帝微微侧眸看向不远处地卫氏,“卫选侍,还不跟上?”
贵妃一门心思都系在了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她压根就没在意皇上说什么。
倒是禧昭仪和婉嫔,当即就变了脸色。
尤其是婉嫔,那脸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卫选侍满眼欢喜,但也不敢表现太过,朝着两人屈膝行礼,这才跟着皇帝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