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裕福……?!”
这个名字响起的瞬间,那包裹着我的黑暗宛如气球般炸裂了。
我紧闭着的双眼感到了好像晨曦的光辉,脑子里面的痛楚也慢慢隐去,但是我却感受不到我的身体了。
不重要,都不重要了,因为我想起了一切。
我想想起了从我出生时就带我来到台湾生活的爷爷,是他养大了我,是他教会了我八极拳,是他三年前不辞而别,是他……是他那张干枯的脸被夹在双线本里……。
我想起了陈裕福,我的大姐姐……是她给了我童年时期最快乐的回忆,是她让我知道原来除了爷爷之外,我还能有亲人……是她……她是龙头的女儿……
我想起了疯浪仔,是他警告我被公陆博骗了,是他发现了这个荒诞计划里面的阴谋。是他……是他被公陆博一枪剥夺了生命,也是他,看到了昨晚划过夜空的一颗流星……
公陆博……!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这个疯子居然敢偷走我的记忆!
心中的极度悲伤和悔恨让我忍不住涌出愤怒的泪水,我拼尽全力地睁开眼睛,湛蓝的天空和苦涩的海风一同涌入我饱含热泪的眼眶。
“白老师!他醒了!”一个好听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下一秒,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睛和我对视在一起,她应该就是刚才说话的女人。
“爷爷……大姐姐……在哪?”我撬动嘴皮,含糊不清地问。
“你说什么?小孩你别动!诶!别动啊嘿!”
“久安。”另一个相当空灵的声音响起,但是依旧不是大姐姐,她似乎是在对这个有着好看眼睛的女人说话:
“扶他起来吧。”
“真的吗白老师?可是这小孩几乎没有完整的骨头了……”
“没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交谈的声音让我心中的悲伤和愤怒消失了一大半,现在我莫名其妙的平静。
接着我就看到眼前的蓝天被翻转到脑后,我被眼睛好看的女人扶起来了。
当看到洁白的游艇甲板时,我发现自己被大海包围了。
“这是哪里?”我问。
面前的两个女人都美丽得过分,我想可能是除了大姐姐以外我认为最漂亮的女人了。
“这里是台湾海峡。”声音空灵的女人说:“你的左边是南海,右边是东海。”
“我……为什么?等等……大姐姐呢?她叫陈裕福!你们有看见她吗?”
“陈裕福?”
“就是……就是……”我发现我说不清楚,一时着急地不知道怎么解释:“我要回台北!一定要快!”
“可是我们已经要到福建了耶?”眼睛好看的女人说。
“福建?你们要带我去大陆?!”
“你说的陈裕福,就是委托我们的那个女孩子吗?”
“委托……?我不知道有什么委托,她腿脚不方便,我现在必须回去找她!”
我说着想要努力地翻身下地,却发现浑身上下除了眼睛嘴巴以外,没有一块地方是不被绷带缠住的。
“你们到底要怎样!?”我狰狞地大喊。
面对我毫无作用的吼叫,她们两人毫无波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遗憾。
“墨頔,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那个女孩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这又是怎样啦?哈哈……”我没想到听到这句话从那个眼睛好看的女人嘴里说出时,我居然会笑。
“你们在说什么啦?大姐姐不是……华赢不是把她送走了吗?”
我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因为我比谁都清楚我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看到了大姐姐奋不顾身地扑向破碎的我。
“她……她现在应该在大陆……在那个什么平潭……?平潭县对吧?”我又笑又哭,眼睛又模糊成了毛玻璃:
“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她了对吗?是这样的吧……?我们马上就可以在离台湾最近的地方见到她了……对吗……?”
面对我近乎崩溃地情绪发泄,她们两人没有继续解释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我,直到游艇的前方出现了陆地轮廓。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声音空灵的女人对我说道:“她给你留了一句话,你现在要听吗?”
“……嗯。”
“善者为善,斯不善已,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变得比所有人都自由。”
听到这句话后,我平静地点了点头,我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而我的思绪也仿佛被拉扯到了多年前的一个下午,那是一个稀松平常放课后的下午,我从乡下的小学回到家,推着大姐姐的轮椅来到滨海公园。
“我长大以后想做一个浪子。”我对大姐姐说。
……
“我想做一个浪子……”我对面前的两个女人说道。
“诶?浪子是什么新职业吗?”眼睛好看的女人问。
我在声音空灵的女人说话前,主动解释了我对“浪子”的理解。
“浪子,风流英俊、豪放不羁,我将会在这片土地上带着大姐姐的梦想,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声音空灵的女人听后了然地笑了笑,说道:“太聪明,太敬思,太风流,太浪子……原来如此。”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好像很懂我的样子,我便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的家人好像在深圳。”眼睛好看的女人忽然说道:“我刚才看见了你记忆深处的一些碎片,和深圳地王大厦很相似。”
“是吗……好,我记住了,谢谢你。”
“没关系,可是你现在还是上学的年纪,要不要……”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只有大姐姐的一个念想,我要去完成这个念想。”
“哦……那这个你拿着。”她递给我有一张精致的名片,上面印着她的名字和联系信息。
“叶久安……”
“需要帮助就打我手机,你要一个人的生活会很难的,我会尽力帮助你。”
“谢谢你。”
我没想过除了大姐姐以外,还会遇到这么温柔的人,原来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糟糕。
这时候我忽然有了大胆的想法,她们两人能将我从台北带出来,那不管是在权利或者能力上,一定有着什么过人之处吧?
我混了三年的黑社会,知道跟一个好大佬的重要性,于是我便开口向那个声音空灵的女人说:
“我可以跟你们混吗?我可以帮你们看场子、要债、做打手……我现在虽然动不了,但我很能打!”
但是她听了我的话之后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叶久安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不可开交。
“哈哈哈哈……白老师,你要收小弟了耶……哈哈哈!”
我有些错愕地看了看她们两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在我想再推荐一下我为数不多的优点时,声音空灵的女人打断了我。
“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完成你姐姐的事情之后,再回来找我。”
在我惊诧的目光中,她站了起来,一头秀丽的黑发披在她匀称的身材上。
“我叫白夕。”
她的声音带着让我忍不住臣服的魅力,我忽然觉得自己找大佬的眼光是十分精准的,这个女人远比黑佬狗或者是龙头都要厉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