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司景煜一脸的惊讶,不解璃月为何突然这般大的火气。
“本殿如何...冷落,又何谈拒人千里之外?...”
不知怎的,司景煜问得一点也没有底气,甚至没有勇气直面璃月炙热的眼神。
“二殿下若再这般,本宫这便将今日随侍的奴才都遣出殿外。
今夜只有本宫近身伺候殿下,明日一早,宫中便会传遍本宫留宿殿下寝殿,一夜未归的消息。
殿下觉得,如此可好?!...”
璃月不再与他废话,一脸平静地威胁了一通。
“你!!...”
司景煜委实又惊又气,没想到阔别两年多,这小丫头不仅年纪身量长了,脾气更是见长啊!
眼下,司景煜有些懵,脑子里只有当年在悠水河畔,自己挨了璃月一声骂,而后又被这小丫头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的窘况。
“你一女子,堂堂乾国公主,方才这般说话知不知羞?...
乾国陛下,竟未教导公主礼义廉耻吗?!...”司景煜生气地质问道。
“礼义廉耻?!...”璃月不屑地笑了笑,“本宫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到底是欺压良善,还是欺负弱小,又或者是伤天害理?
本宫这般便是不知廉耻了?...”
司景煜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敛目收回了眼神。
“殿下又不是不知,本宫当年都已卖身去青楼了。
本宫最不堪的模样,殿下都瞧见过。
殿下面前,本宫又何须在意这些?...”璃月理直气壮地回道。
司景煜没想到,璃月会突然提起旧事。
当年的记忆再深刻,不过是一场意外的萍水相逢,他们不知彼此的真实身份,更未曾想到,会有今日的重逢。
当年在乾国游历的两个月,是司景煜此生最快活的光景。
不知怎的,眼下他身在皇宫,贵为皇子,却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年之事,早已时过境迁,公主莫再放心上!”
司景煜的语气,有些落寞和凄凉。
“殿下都忘了吗?...”璃月闻言没了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伤感。
“本宫不信殿下是凉薄之人,竟能全然忘了。
本宫当年遇见殿下时,尚不满十四岁。
许是年幼,本宫从没觉得与殿下的相识,是一件刻骨铭心,足以让本宫铭记一辈子的事。
可这些年,本宫时常在梦里见到殿下。
本宫也不知,自己为何总是会梦见一个,今生都不会再见到的人。
直到那晚再见到殿下,本宫终于明白是为何了。”
“为何?...”司景煜有些不经意地问道。
说起来,当初和璃月两面之缘后,他在离开乾国前,又不经意地私下见了璃月一面。
只是那一面,是他远远地看了她许久,璃月并不知晓。
可司景煜回到北宸皇宫后,便如重回了地狱一般,在寝殿养伤便养了数月之久。
在大乾的记忆,这些年像被他封存了起来,那晚在冰水里救起璃月之前,他从未想起过她,更没想到,她会是乾国的公主。
此番突然听到璃月这一通述说,他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璃月抬眸看着司景煜,眼神炙热又执着。
“因为本宫心悦殿下,此生对殿下不可能忘怀!...”
司景煜闻言竟一时气血上涌,经受不住地剧咳起来。
璃月忙紧张地上前给他顺气拍背,片刻后,等他平息一些,又给他喂水润喉。
璃月这般照顾,更让司景煜心里不安和局促。
他喘息着开口:
“正如公主所见,本殿年长公主整整十载。
眼下随便生些小病,便劳烦公主这般操持。
本殿何德何能,竟得公主青睐?...
公主年少,也许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两年前不知,眼下依然不知。”
“殿下此话何意?...”璃月闻言很是意外。
“殿下是不信本宫的心意吗?...
两年前确实不知,可眼下,本宫如何会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殿下为何怀疑本宫的真心?”
“并非怀疑!...”司景煜轻笑着回道。
“本殿只是觉得公主尚年少,对很多事情,都未必有透彻和准确的判断。
本殿并不一定是公主的良配,不想公主将来后悔。”
“不是良配?!...呵呵呵!...”璃月闻言,一时气笑了。
“本宫此番,是来北宸和亲的。
既如此,二殿下不妨告诉本宫,北宸皇子之中,何人是本宫的良配?!...”
司景煜一时沉默,事到如今,他亦无颜再违心地要璃月做他的大嫂。
而那日早上,御书房因司景洪告御状处置了一名侍卫,司景轩也被罚的事,他已然知晓,正印证了璃月昏迷时说的“兄弟阋墙”。
想必那晚,璃月遇险便是因为此事,司景轩差点害了她的性命。
“二殿下这般对本宫,不觉得有些残忍吗?!...”
司景煜正遐想间,便听璃月有些生气地质问。
“那晚有多惊险,殿下都瞧见了。
本宫若不是醒来之后见到了二殿下,这北宸皇宫,多待一天,于本宫来说都是万般煎熬。
本宫那晚虽人事不省,事后却知晓,殿下那晚对本宫很是紧张在意。
除非殿下现在便看着本宫,对本宫亲口说,殿下对本宫无意。
如此,本宫便即刻离开,日后再也不会对殿下有一丝纠缠!”
璃月看着司景煜,眼神里不知是紧张担忧,还是期待热切。
司景煜此时有些不敢触碰她的眼神。
若璃月只是一名寻常贵女,因为眼界和家教,眼里只有权势和利益,司景煜便不会有任何的纠结。
因为他不必替那样的女子担忧,而他亦不会心悦那样的女子。
可他并非初见璃月,知道她绝非寻常世俗功利的女子,她的内心和外在一般高贵。
他自是不忍她嫁给司景洪和司景轩中的任何一个。
可司战野为了宸国的利益,也定然不会放璃月返回乾国。
如此看来,即便眼下并未定下成婚的对象,璃月依然逃不脱和亲的命运。
既然如此,自己亦是皇子,如何这般懦弱地只想退缩?
诚然自己从出生便活得艰难,又何妨再多这一件难事?
既是两心相悦,自己若这般违心地拒绝璃月的心意,委实很残忍。
璃月这般美好,是这世上最娇艳的花朵,他如何忍心看着这朵娇艳的花,在这北宸深宫中煎熬甚至枯萎?
司景煜的心里天人交战,如何也没有勇气抬眸对她说出决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