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有亿点后悔。
毕竟我是个只会打退堂鼓的一级表演艺术家。
但开弓难有回头箭,i人终究还是承担了所有:
“你若轻风拂面来,
当空明月照心开。
我自逍遥游世间,
傻里傻气乐开怀。”
我想了想,做戏做全套,说话要说全。
所以最后还是小声将语气词补全:
‘啊?’
重点,第三声,突出一个语境。
几乎没有准备时间,管不了什么押韵工整,但我自认水平还是比墨多多的打油诗要好上不少。
半知半懂的大人们依旧捧场地鼓掌。
听得懂的dodo冒险队选择性沉默。
听得懂还坐的近,被我语气词特别针对的墨多多满眼疑惑委屈又不敢表现出来。
社死表演后我没来得及顾上他,猛地坐下就盯着人面鱼灯发呆。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jpg]
戏还是要演的,只不过是演给赛门看。
知识和简单的常识没有被我忘却,但具体的生活细节全部化为泡影,只有模糊的轮廓。
试问,谁家好人高考完,被回收的不是知识而是记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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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内,旅客们手捧着散发诱人香气的人面鱼灯,他们沉醉于那独特的芬芳之中,几乎想要将整个脸庞贴近。
人们脸上洋溢着满足与陶醉,仿佛手中的人面鱼灯不再是怪异的装饰,而是世间罕见的珍贵佳酿。
我偷偷观察着赛门,他那满是褶皱的笑容隐藏着难以言喻的期待,似乎在鼓励我们去尽情享受人面鱼灯的香气。
大家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模仿其他旅客假装吸取了那香气,随即演出相同的陶醉表情。
旅客们陆续站起身来,却同步地凝视着手中灯盏。
他们跟随“工作人员”的步伐,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餐厅。
令人称奇的是,他们的步伐异常整齐划一,动作和表情显得机械无神,宛如一群受控于指令的木偶。
赛门教授见状,笑容带着满足,也起身离开座位。
他应该是这时候退场的。
见到赛门被忽悠过去,我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却在下一秒,因突然的触碰再次拽紧提起——
我的肩膀被人钳住,毫不怜惜的力度差点让我没站稳。
面前人早已失去了装模作样的耐心,目光冰冷得像是看待一只将被押送到手术台上的小白鼠。
w艹(一种植物)
我实在忍不住在心里送上一声国粹,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你他丫的还真冲我来啊?!
我猜他对人鱼面灯的催眠作用非常自信。在拉扯我站起后,他松开手转身就走,默认我一定会跟上。
明明对方是非常松懈的状态,可我根本不敢轻易忤逆他。
周边几近全副武装的监视,让我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一个不小心,剩下的人得被一起牵连。
……这时候还顾着别人,我可以给自己封个圣母玛利亚当当。
算了,我这叫做顾全大局。
刚在心里唾弃自己,我的步伐被一丝不易察觉小心翼翼的牵扯力止住了一点。
或者说,我主动停了下来。
是墨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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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心里已经将赛门的祖宗十八代——有没有我已经无所谓了——挨个骂了个遍,时间却流逝得无比缓慢,我也仅仅行至他椅子侧方。
他也知道此时不容闪失,没敢直接看向我,仅一只手牵扯着我的衬衫。
我尝试侧头,角度是不易察觉的微小。
其他孩子也是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每个人脸上都是为我感到担忧的表情。
我甚至看出了他们跃跃欲试、想要和我一起跟上赛门的决心。
……一堆笨蛋。
你们主角团这么真诚善良,倒显得我之前过于贪生怕死了。
好吧,我就是(坦率)。
我初访这个世界,除了基本的“求生欲”,也算是孑然一身。
所以,善良且顾全大局的玛利亚决定让主角们去拯救世界。
我没能如小说套路般,给他们留下什么“因迫不得已离去暗含包容鼓励且尽显温柔本色与坚韧不拔绝不屈服于黑恶势力的魄力以及恋恋不舍让人念念不忘的微笑”。
——明明没动嘴,我却有快缺氧的感觉。
是什么在出力?
是我那贫瘠的大脑。
总之,我很担心这是我和他们的最后一面。
因此我最后任由内心的恐惧释放,同时眼含威胁让他们记得回头救我。
看他们表情,我的真情流露可能流的方向比较歪。
……
据事后墨多多所言,那一刻他怀疑我的人面鱼灯被赛门专门做了手脚,以至于以为我差点要当着他们的面羽化登仙。
对面是个武力值和我不相上下、甚至我还高其一筹的小屁孩,都说柿子要挑软的捏。
我自然是选择有仇当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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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跟随在赛门的身后。
得益于其在前为我开路,我得以在装模作样的同时借着遮挡观察四周。
我们逐渐绕开了游客的大部队,走廊里隔几个站位便守着一个持枪的怪人,氛围变得更加让人不安。
“教授,一切按照您的指示准备……下一步……海……”
大意了,竟然是英语听力!
还是跟华国应试教育考试口音不同的那种,我只能抓住几个字眼,等于白抓。
“这个女孩……样品……蒙哥马利……现存的……”
点到我了,可我依旧听不出有效信息。
只能推测一点,原身还真的和“蒙哥马利”有关系吗?我开始还觉得这是赛门哄骗原身的借口来着。
毕竟,身为老船王养子的亚瑟,掌权这么多年来,就算出现人口丢失的情况,也不会毫无消息来源。
今天见面的时候,他也不像演的。
……好像还真不一定,对方好歹人生经历过于丰富。
在我思考间,他们结束了交谈。
可能是刚刚的谈话提起了他的兴致,赛门还特地回头瞟了我一眼:“蒙哥马利家的私生女,幸运又不幸的女孩啊……”
确实是好兴致,这次说的中文。
“或许也不算?从检测结果看,咱们可是表亲呢,希望你是块‘好材料’。”
……我○你丫的!
我算是找到了一点苗头,赛门你究竟有什么毛病需要血缘关系近的‘亲人’做研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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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走越深,连周围放哨的家伙都不见几个了。
周边的墙壁变成了看着很高级的带点科幻色彩的涂装,我有点想骗一下自己这不会是所谓“实验室”的特征。
这条走廊尽头就是一道铁门。
我知道,再不做点什么就晚了。
有可能反派都喜欢这种昏暗的氛围,或者说,他们也知道自己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没有回头探查情况,决定即刻动手。
若无人监测,自然万事大吉。
若有人监测……对方瞄准我的时候,可能我的灯已经举起砸下去了吧。
就算死,能多带一个是一个。
不死也给我残,反正是为世界和平做贡献。
我举起了灯——
却被侧方伸过来的一只手打断了前摇。
那只手像是因我的动作顿住,我抓住这瞬间转头,对视上了意想不到的家伙。
熟悉的蔚蓝深海。
我不由得头脑宇宙风暴,以下的无法控制的内心吐槽只发生在一瞬——
哦,是您啊……
啊?!是你啊???
我这算是撞上船王阁下出逃现场了吗?
你伸过来的手应该是想要拉我,我能理解,谢谢您。
但你看清我的动作后立马止住甚至想收回手的样子真的……
您们叔侄关系真好。
我又想了想自己和便宜表伯父的关系。
哦,应该的。
大义灭亲应该的。
什么是“核邪铀碍一家侵”啊?
这就是啊!
所以,我果然还是砸下去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