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斌猛地回头看过来，原本眼中的狠厉和慌张只剩下迷茫，就这么盯着秦殊。
会是真的吗？
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寻找，从未放弃过？
他不确定，也无法相信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依旧坚持道，“我说了！我不认识照片上的人，你们找错了！”
秦殊皱眉，回头看向苏瑾和楚恒，他能感觉到于斌情绪变化，肯定是认识的，但于斌明显不配合要怎么办？直接带走吗？
楚恒也挺郁闷的，但也只能开口，“既然觉得我们可能是骗子，那你应该不想让我们直接去找你妹妹吧？”
于斌离开的背影猛地僵住，转头过来时眼底赤红一片，像是随时都会发疯扑过来撕咬的野兽。
楚恒坦然对上他的目光，“现在能谈了吗？”
于斌握紧拳头，常年做苦力的他身板很结实，握拳时手臂上绷起明显的肌肉，一看就很有力量。
楚恒其实挺复杂的，即便这个人是司如月的孩子，是司家的血脉。
可司如月早早去世，即便是血脉相连，可若这一对兄妹被养歪了，司家人未必会认。
但苏瑾在见到人后并没有露出厌恶的情绪，眼神里都是一种复杂。
看到司如月的照片，于斌也没有立刻承认什么，是一种极力隐藏的排斥，却没有怨恨。
这人到底怎么样楚恒不能确定，所以还是要单独去谈才行。
说着楚恒拿出现金递过去，“就当是买你一天的时间，你有权利知道照片上的人到底是谁。”
于斌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从工友身后走了出来，一位大叔拉了他一把，“叔几个跟你去。”
于斌拒绝了，对工友道了谢跟着楚恒他们离开。
他现在的样子很狼狈，也没打算收拾，在到了门口看见那辆车时骤然变得局促起来，还是秦殊推了他一把。
他们先去了最近的酒店，让于斌清洗了一下，换了衣服，这才在酒店坐下。
而这个时间秦殊也联系上了当地的警局，查到了关于于斌的资料。
楚恒垂眸看了一遍，又抬头去看对面皱着眉一脸警惕局促的于斌。
于斌，二十岁，初中辍学，并不是黔州人，而是前几年人口普查才落户到黔州的，还有一个妹妹叫于淼，十七岁，在读高中。
司如月是二十三年前失踪的，也就是说司如月在十七岁就怀了孕，在十八岁时生下了于斌。
从于斌洗干净的脸来看，虽然不明显却也和司家人有那么几分相似。
楚恒浅浅叹了口气，将文件推了过去给于斌，“司老先生想带司小姐的尸骨回家，能告诉我们她现在在哪儿吗？”
于斌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并没有去看那些文件，只是抬起手指轻轻摩挲着文件上于淼的一寸照片，那是于淼入学时拍的。
他的手很糙，毕竟是常年做的重活，手掌上全是厚重的茧子。
半晌他才抬起头来，微红着眼对上楚恒的视线，“你们是司家的人？”
“并不是。”
楚恒想了想解释，“司家现在的情况有些麻烦，有人盯上了司老先生，若司家的人过来难免不会把麻烦扩大，是司老先生拜托我们过来找的。”
“既然他一直在找他的女儿！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才找过来，去挖埋了十几年的死人？”
于斌眼中露出痛色，更是讥讽，他永远忘不掉司如月死的有多痛苦，又受了多少罪。
她一直在等啊，等着她的家人找过来。
可这么多年过去，等她都死了，还是没人找过来。
于斌低下头，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住，捏出咔咔的声音，是他无处宣泄的压抑情绪。
楚恒没法回答于斌这个问题，司家从来没放弃寻找过，可天大地大，这么多的人口，想要从中找到一个人何其困难？
何况还是二十多年前，在那个网络并不发达的年代，就算一寸寸的翻过去也未必能把人找到。
于斌自然明白这些，可他就是接受不了。
他强忍着心头的情绪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重新抬起头来，“所以你们现在是怎么找过来的？”
楚恒身体偏向苏瑾，“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实上就是算命算过来的。”
于斌皱眉，一副你看我是白痴吗的表情看楚恒，感觉自己被耍了。
于斌这种否定的表情让苏瑾很不开心，“你十三岁开始带着你妹妹流浪，十六岁才在黔州安定下来，当过乞丐做过小偷还差点被卖了，你凭啥质疑我？”
于斌被说的脸颊瞬间爆红，是被苏瑾戳穿的懊恼和羞愧，可他没法去反驳，因为苏瑾说的都是对的。
十三岁的他根本找不到工作，只能带着小三岁的妹妹到处流浪乞讨，实在饿得不行去偷过东西。
楚恒瞧着于斌这样只能提醒，“信不信的暂且不提，我们先说说正事。”
楚恒也不忘安抚苏瑾，捏着他的手心说，“好了，他没见过你的本事，是他不好没见识，阿瑾大人大量不和他计较？”
苏瑾哼了一声，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他看在楚恒和司衍的面子上不跟这个人计较。
楚恒给他夹了两筷子菜，这才对于斌说，“司家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司小姐，为此司老先生的长子，也就是司小姐的大哥在寻找司小姐的途中车祸丧生，就在司小姐失踪的第三年。”
于斌骤然愣住，原本就握着的拳头更紧了几分，眼底也都是愤怒。
他已经二十岁了，不是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知道司如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逼仄的偏远村落，也知道司如月经历了什么，更知道他和妹妹是罪恶的源头。
于斌渐渐松开手，艰涩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她在哪儿，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说看。”
于斌咬了下嘴唇，坚定的开口，“你们不能去找她的孩子，就当她从来没去过那儿，也没生过孩子。”
楚恒蹙眉不解的看着于斌，“那你觉得我们直接找到你是因为什么？死人只剩下一堆白骨，我们是靠你们和司老先生的血缘关系才直接过来的，不然也不会问你司小姐的下落。”
“所以我告诉你们她在那儿，我也保证绝对不会去找什么司家人，淼淼那时候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当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