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有等楚恒他们过去，于斌在安抚完于淼后就自己过来了。
楚恒打开门让他进来，就在套房的客厅，秦殊也查到了于淼在学校的情况，几个人刚看完成绩单，是真的优秀。
于斌坐下，刚好看到茶几上关于妹妹的资料，他拿起来看着那一份份成绩单眉眼里都是笑意，真心实意为妹妹的优秀感到开心骄傲。
秦殊将水杯放到他面前，“司老先生想看看你们。”
于斌回神抬头看了一眼秦殊，又将目光落在楚恒身上，不是很确定司家的人找他们兄妹做什么。
找司如月是必然的，可他们兄妹真的没什么必要。
楚恒也很直白，“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们兄妹被那个村子同化，即便司老先生因为司家子嗣单薄的问题要带你们回去我都会劝两句。”
于斌握拳，他虽然读书不多，但基本道理都懂，出来流浪这么多年也看了不少人心，他懂的这些的。
于斌放下成绩单双手放在腿上搓了搓，“我以前流浪的时候遇到过一个阿姨，她精神状态不好，但人很有爱心。”
于斌说着笑了笑，“她也是被拐卖的，十几年才被家里人找回去，生了孩子，人也变了。
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她还活着，那十几年的经历对她、对她们而言都是折磨。
那个男人虽然被抓了，可男人的家人还是带着孩子来找她，逼着她认。每次看见那些人她都会发疯，自残，她的父母对那些人只有恨。”
于斌看着楚恒，“我不想那样，我能养活淼淼，我们靠自己也能活的很好。你们说的司老先生他人很好，跟她说的一样，我们不想成为折磨他的钉子。”
于斌的语气很平静，他记得司如月说的地址和电话，可他从来没想过去找司家的人。
他也心疼妹妹，所以他很努力的活，把妹妹养大，供她读书。
于淼也很争气，他不觉得他们要活的多风光，有地方住，能吃饱就够了。
楚恒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于斌，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苏瑾在见到于斌时会是那样复杂的表情了。
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还能保持本心，没有被那样的风气荼毒，放弃自己供养于淼，与其说于斌的三观正，不如说他共情能力太强。
因为见过所以他清楚的明白，他和于淼的存在对司如月对司家而言是一颗难以拔除的钉子。
他不想说什么稚子无辜，因为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们从出生起对司如月对司家而言就是错的。
楚恒问他，“为什么要带着于淼离开那个村子？”
于斌翻过手掌摊开，“淼淼出生的时候我还小，记不得很多，但我知道他们留下淼淼是为了什么。
那个村子的女孩儿太少了，少到刚出生就会被掐死，特别是没有男孩的时候，他们全都想要男孩，因为是香火，可以传宗接代。
女孩除了吃白饭什么都不是，留下的那么几个就是为了虐待，去震慑来投胎的女婴，长大了就卖掉，换钱给家里的男孩娶妻。”
于斌觉得很可笑，他将掌心握紧，“跑出来之前妹妹每天都要干活，不能上桌吃饭，还要挨打。手上都是茧子，冬天全是冻疮。
而我什么都不用干，上学读书就行。我帮她，挨打挨骂的还是她。
可我不是哥哥吗？我应该保护妹妹，就像她的哥哥那样从小就保护她。”
于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知道，不逃出去妹妹就会和那些女孩儿一样，说不定哪天就被打死了，也可能会像村子里的那个姐姐，跳进河里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就算她们能长大，也不过是到了年纪被卖掉，和她一样被当成生育的工具，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于斌皱眉一脸的痛苦，“村子里所有人都这样，可书上不是这么写的，那上面的家是夫妻和睦，孝顺长辈，爱护弟妹。
书上说生命可贵，说杀人犯法，可那个村子里根本就没有法律，也从来没把女人的命当回事。
那么大点的女婴，生出来就被摔死了，有的挖个坑直接埋了，有的随便往林子里一丢。”
于斌说着笑了一声，何其嘲讽。
他读的书越多，就越清楚那些是错的，可他改变不了什么，他只能带着年幼的妹妹逃出来。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妹妹变成那样，永远都活在那个大山里，他绝不要自己的妹妹变成第二个司如月。
听完于斌这些话三个人都沉默了，突然就意识到了一点。
读书的意义到底是知识成绩，还是教会做人的道理，树立一个正确的三观？
于斌也没再继续说这些，每次回想起来他都觉得沉重，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缓缓呼吸了一口气，说，“村子里大部分的女人都是买来的，你们去找也要做好准备。如果是挖一具尸体，给钱就行。”
“我们要找到当年拐卖司小姐的罪魁祸首。”
“那就要带够人，我是考上县里的初中才带着淼淼跑出来的。进山抓人，他们会闹，全村都一样，把老人往村口一放，碰一下就是杀人。
他们都想着，反正附近几个村都这样，有本事全把他们抓了，那叫法不责众。”
苏瑾听的生气，起身道，“不用找别人，我们自己去。”
于斌皱眉看着苏瑾，觉得他在开玩笑，“不找人进去就别想出来，你长这样.......”
于斌还没说完就被楚恒打断了，“你别说话了。”
楚恒一脸严肃，将苏瑾拉了回来按在腿上，轻声哄道，“他这算是友善提醒，咱不跟他生气。我家阿瑾最厉害，到时候让他长长见识。”
苏瑾冲于斌哼了一声，还没人能威胁他，管他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敢拦他全都送去见阎王。
秦殊也十分有眼力见的把于斌拉了起来，“走走走，赶紧走。”
于斌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拉了出来，他抽出手一脸严肃，“你们不会真打算就这么过去不叫人？”
秦殊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苏先生说的出做得到，要相信苏先生，你就是他找到的，不然失踪这么久哪里会先找到你们兄妹，直接就进山了。”
于斌蹙眉也觉得奇怪，忍不住问他，“那个苏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很厉害的人。”秦殊拉着于斌去了对面的房间，他打算小小跟于斌科普一下苏瑾的厉害，不然下次再说了什么苏瑾可能真要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