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恢复光明，焦黑脸上显出几分迷茫之色，但紧随而至的是片刻的笑容，四散而开。
她们在小区里游走，透明的灵体穿过一个个生魂，留下黑色的怨气。
顾寒抬手拨开表盘，下面是简易装置的罗盘，怨气直线飙升，罗盘也开始飞速旋转。
他看向苏瑾，“这里的阴气浓度已经很高了，就算这些生魂能回去身体，也不会也有多少的寿命。”
苏瑾不理解的看向顾寒，“所以你还想救这些人？”
顾寒并没有这个想法，而是直白的看着苏瑾，“阴间有自己的法律，你很清楚，一旦作为冤魂杀人，即便没有魂飞魄散，去到地府也是无尽的折磨。
受害者不该在死后依旧保守折磨，这也是你把宋玖带到我身边的目的不是吗？”
这一点顾寒说的没有错，人间有法律秩序，同样地府也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即便受怨而死，冤屈也该交由地府审判，私下报仇杀人灵魂沾染罪孽就会在地府受刑，直到刑期满才能有再次投胎的机会。
但阴间的刑期要比人间长的多，都是几十年百年起步，在人间受尽折磨，去了阴间便不该继续下去。
苏瑾单手掐诀，一朵彼岸花印在半空中，红线密密麻麻编织成网，很快就将整个小区笼罩。
而他们眼前的事物再次发生改变，楼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村庄。
一切都恢复到了二十几年前，十五个女孩在家中吃过晚饭后便彻底睡死过去。
二十几年前的夜晚寂静，无人知晓，而在苏瑾的幻境中，那些村民不管男女老少，只要在这个幻境里的人都看见了。
苏瑾用红线绑住生魂手腕，让他们眼睁睁看着，从内心深处做出最为真实的反应。
不知情的人质问争吵，为什么要带走这些无辜的女孩儿。
村长站出来，满脸恨绝，“矿场是大山带给我们的福泽，你们扪心自问守不守得住这些财富。”
村长指着一个女孩儿的母亲，“你家里五百多万，现在还剩多少。你要闺女行啊！你家小子以后读书娶媳妇呢？”
女人看了眼慌乱哭泣的女儿，又低头看怀里几岁大的儿子，要是等到儿子长大，这几百万怕是早就没有了。
村长又指向其中一个年轻男人，“你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大学生，你该知道这些钱我们这些乡下汉子根本守不住。
与其挥霍光，再回到以前的日子，咋就不能让这些要嫁出去的丫头来镇宅。
你不是还想读完大学去创业？钱都没了你创屁的个业！你连大学都读不完！就算读完了也只能是一辈子跟别人打工的分。”
村长说了很多，数落这些分到钱的人家挥霍了多少，问他们钱拿在手里有多自在。
都说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他们拿到了钱，享受了挥霍的日子，转头一看分到的钱花的所剩无几，谁还愿意回头去过那样的苦日子。
有的时候钱和人命比起来，人命远远不如钱重要。
什么妹妹姐姐女儿的，还能比钱拿在手里供他们自由挥霍来的好？
人性多面，有人被说服支持，有人缄默不言随波逐流，自然也有人还想反抗。
年幼小小的女孩儿挣脱母亲的怀抱扑到姐姐怀里，固执的要姐姐，不知道是年幼的不知还是二十几年后生魂对过去的弥补。
所有的灵魂都被困在苏瑾编织幻境中，而他们做出的选择却是最为真实的。
楚恒一眼扫过，心情极为复杂。
要说是以前封建迷信就算了，现在的科技如此发达，为什么还是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选择。
顾寒平静的看着，一双淡漠的眸子里毫无情绪可言，也没什么慈悲心肠。
前几世的佛子见过太多这样的恶，说什么佛法无边普度众生，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佛能渡的不过是杯水车薪。
何况他也觉得有些人并不值得，众生平等？
这只是理想型的世界，既然无法达成就不能用这种心态去看众生，只会自食恶果罢了。
苏瑾的目光落在一个悄悄退出人群的女人身上，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并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而是从外面嫁进来的。
女人抱着孩子往外跑，从小心翼翼到大步往前不敢回头，脸上都是严肃。
顾寒解释，“报案的人就是她，村民谎称这些女孩儿是不小心引燃了火，烧死在祖屋。她看到了尸体的伤，也看到隔壁第二次焚烧尸体，她想去报警，被村民发现打断了腿。
她是外地人，娘家很远，什么都不做到，也做了二十年的瘸子。后来这个地方频繁出事，他们一家也搬走了。”
楚恒深深皱起眉头，“但这些人根本就没事。”
“并不是死亡才叫报复。”
顾寒直视楚恒的眼睛，“死前的恐惧，加上五感丧失，她们做不到报复。但长年累月接触怨气，这些人也开始出现问题。
老人小孩儿容易生病，生病就要有人管，不孝的对父母不管不顾，对孩子宝贝的不行。孝顺些的为了照顾老人就会舍弃机会，被困在这里，沾染更多怨气。
即便是身体健康的，常年沾染怨气就会倒霉，诸事不顺。
他们想要留住的钱越来越少，但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那就只能变卖家产，卖掉房子。
但也就是那个阶段，村子周围的矿产没有了，大批人员撤离，房子根本卖不出价格。
加上几次的冤魂事件，这里慢慢的也就成为了空城，也是五大鬼城之一，无人再敢踏足。”
顾寒再次抬眸看向那些恢复五感的女孩儿们，一双双眼睛巡视着所有人的表情，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他道，“在闹鬼的事情传出之后佛门和道家都有来过，无法超度，便只能让她们栖息在此，就像是对精神病院的封印。”
顾寒皱了下眉头补充道，“别以为是看她们可怜，事实上是根本做不到将她们打的魂飞魄散。
即便有那样的方法，这些冤魂害的人并不无辜，算不上大奸大恶，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值得。”
听了顾寒的解释宋玖突然飘出来，“所以那些人根本打不过我，只是说的好听，他们也太能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