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没把婚宴拖得太久。
在李霖到达朝阳城的第三天,便是个良辰吉日。
此日,奉王府热闹非凡。
朝中诸卿纷纷到场,军中诸将能脱开身的也齐聚而来,便是在外驻守的陈平之、李勒石、王虎等人,也有礼物奉上。
周围的靺鞨蛮族首领也纷纷前来祝贺,虽说奉国附近只剩下些不成气候的小部族,但他们也是不敢不来。
他们没指望奉王会记得谁来了,而高看他们一眼。
但人人都怕奉王记得谁没来......
如今的靺鞨气数已尽,夹在奉国和契丹两个庞然大物之间苟延残喘,早晚是要选择一边投靠的。
相比于拿靺鞨人当奴隶的契丹人,他们更想要投靠李彻,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讨好的机会。
朝阳城中大摆流水席,只要是前来祝贺的百姓,也都能讨赏上一杯喜酒。
从天未亮开始,奉王府便已是张灯结彩,宾客还未到,杨叔和怀恩便带着昆仑奴布置会场。
古时的结婚仪式不叫婚礼,而是叫做昏礼,在黄昏时刻举行。
没什么闹洞房的陋习,也没什么天价下车礼的逆天行为,就是热热闹闹地庆祝新人结合的典礼。
最多无非是让新郎吟几句应景的诗。
等到了下午,看到时辰差不多了,李彻也在一众侍女的服侍下穿上婚服。
却见他身着绛红圆领袍衫,黑色幞头下露出乌黑的鬓发。腰间玉带扣着鎏金虎纹带銙,随着走动,袍摆下露出翘头靴上的孔雀翎纹。
骑上一匹高头大马,在曲近山、赢布、胡强等一众亲卫的簇拥下,向王府外而去。
这套婚服大袍倒是没怎么变过,唐宋时期都差不多。
此刻的流程是向女方宅邸迎亲,但常家在朝阳城没有宅邸,李彻便腾出了一间前朝世家留下的宅院。
李彻前来迎亲,刘氏作为当家之人,自然要出来迎接。
见礼寒暄过后,亲卫们把彩礼搬入府内。
而此时的常雪凝坐在房间之中,已是换上了新娘的青色婚服。
后世结婚的婚服只有两样,要么是中式的凤冠霞帔,要么是西式的婚纱。
而在古代,婚服跟随朝代变化,也有不同的种类。
秦汉时期,新娘的婚服以黑色为主,汉末转变为黑红色,南北朝时期又成了白色。
所以,莫说什么颜色不吉利,吉不吉利这件事本就带着人类的强烈主观印象。
而到了隋唐则开始变成了青色,宋继唐制,婚服同样也是青色。
直到明清时期,婚服才逐渐换成了我们熟知的‘凤冠霞帔’。
值得一提的是,传说马皇后曾下懿旨称:“凡天下女子,毋论贫贱富贵,嫁为人妇时,皆可着凤冠霞帔。”
这一说法广为流传,但历史上并无明确文献记载,也无出土文物佐证。
或许这种说法源于民间对马皇后仁德形象的附会,倒也不必深究。
且说李彻被刘氏干干净净地迎进去,举行了迎宾典礼。
礼仪很繁琐复杂,但李彻也不嫌烦,认认真真地一项项执行了下去。
按理来说,纳一个侧妃本不需要如此。
但李彻觉得该给常凝雪一个完整的婚礼,毕竟人生只有一次,所以一切礼仪皆是明媒正娶的流程。
常凝雪如何想他暂不得知,但刘氏却是感动得不行,对李彻最后一点偏见也消散了。
典礼结束,新娘子便被抬上轿子。
一路上热闹非凡,全朝阳城的百姓都自主来庆贺自家殿下娶亲,街道上挤满了百姓。
幸亏朝阳城的街道够宽,又有朝阳军维持秩序,这才没闹出踩踏事件了。
本来还应该放鞭炮,并且洒出铜钱,让围观者哄抢沾喜气。
但李彻见如此情况,是万万不敢这么做了,只得匆匆带着新娘子往王府赶去。
李霖和刘氏见到百姓热情至此,眼中满是真挚的祝福,心中也暗自感叹:
怪不得李彻能在奉国创下这么大的基业,做出天大的功劳。
得民心到这种程度,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呢?
行到王府,李彻翻身下马,向轿子内柔声道:“我们到了。”
轿子内寂静无声。
李彻哑然失笑,又道:“王妃,到王府了。”
“嗯。”轿子内传来一声呢喃,清清亮亮,好听极了。
李彻微微一笑,上前牵着新娘子柔弱无骨的手,将她扶下车。
此时的婚礼新娘不戴盖头,却见常凝雪霞飞双颊,面色微红,却如天边最后一缕微光。
此刻的常凝雪早已没了一营的主将沉稳,只任由李彻牵着,走进了王府。
“一拜天地!”
身为唱礼官的诸葛哲中气十足地大喊道。
两人并肩向堂外拜去。
“二拜高堂!”
庆帝不在此地,刘氏却是万万不敢接李彻的礼。
两人象征性地对椅子而拜,坐在上面的刘氏则是在此之前便闪到了一旁。
“夫妻对拜!”
李彻扶起常凝雪,两人相对而视。
随后,缓缓下拜。
“入洞房!”
诸葛哲最后一声呐喊,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欢呼。
一众文官捋着胡须,脸上带着笑意微微颔首。
心中默默祈祷陛下保佑,希望自家殿下今晚便能功成,如他射术一般精准无误,抓紧让小世子降世。
而武将们则是聚在一旁窃窃私语,互相询问着哪个胆大的敢去听殿下的墙角。
到最后,除了李霖之外,终究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对新人在众人簇拥下往婚房走去,李霖则是目露贼光地跟在后面。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李彻早就做出了预判,只轻轻瞟了他一眼,便知道这家伙没憋好屁。
当即向一旁的胡强下令:“阿强,今天晚上陪燕王喝酒,不到天亮不得放他走!”
胡强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猪爪走到李霖边上,一把拽住了李霖的猪爪。
李彻抱着新娘子步入婚房。
而在李霖的惊呼声中,胡强也抱着李霖,走向了远处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