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越来越大的惊呼声，殷兰猛地睁开眼睛，那惊呼再次传入耳朵。
她花了两秒的时间，才意识到现在的时间和所处的地方。
然后立刻翻身起来，把藏在地上的口哨和强光手电挂在身上，塞进衣服里。
又拿出手枪卡在后腰带，确定稳稳的，才压住砰砰直跳的心脏，把两个娃都叫醒了。
大娃揉着眼睛，刚要问“怎么了？”
一阵敲锣打鼓，以及“野猪来了！野猪撞人了！快跑！”的凄厉叫喊声连续不断地传了过来。
殷兰按住要起身的大娃，认真看着他，“你是大哥，现在你就在床上，照看好二娃和三娃，盖上被子，不许发出动静，娘去外面看一眼，不许出来，听到了吗？”
大娃没有见过这样笃定又气势的娘，他懵懵地点头。
看着殷兰的背影，他才眼眶有些发红，想起野猪，又害怕得有些发抖。
第一次，这还是第一次，娘在保护他们。
去年野猪来的时候也是晚上，那时候的娘自己睡在床上，还是大娃他自己听到动静才去叫醒了娘，而娘却是让他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看有没有野猪跑过来，告诉他，如果野猪来了，就让他往屋外跑。
当时的大娃还以为那是娘告诉他保命的方法，后来他却明白了，娘那根本就是想着，万一野猪真过来了，让他去引开，而他的安全呢？娘一点都不在意吗？
大娃的眼眶发热。
从前的娘不在乎他们，可是现在的娘不一样了。
殷兰扭头又补充了一句，“别怕，娘就在外面，如果野猪过来了，娘会暂时离开找人帮忙，你带着弟弟藏在床上，明白吗？”
大娃的眼泪落下来。
声音嘶哑，“娘....”
他用尽力气点点头。
殷兰又拿东西勉强放在里屋和外屋中间，稍微抵挡一下。
然后才出门。
外头已经亮了起来，大约是燃起了火把，吵闹哭喊的声音此起彼伏。
殷兰紧张地打开茅屋的门缝往外看，远处的村庄一片狼藉，看不见妇人孩子，在寂静的夜里，却能听到她们的哭声。
几个汉子聚在一起，手里拿着火把和锄头之类的东西当做武器，而在田埂上，还能看到几头乱窜的野猪。
野猪灰黑色，嘴筒子很长，獠牙清晰可见，正在田里疯狂肆虐。
上次在山里看到野猪比较远，这一次距离近了，殷兰才发现，这些野猪的体型竟然那么大，两三个男人一起靠近一头野猪，竟然看起来也没有多少胜算。
好在野猪怕火。
殷兰立刻把屋里的火堆生了起来。
外头几个汉子正在对抗一头野猪，一边驱赶一边攻击，这样几个回合下来，不知道是野猪吃饱了，还是终于害怕了，开始有几头往山上跑去。
就在殷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头乱窜的野猪好像迷失了方向，竟然朝着她的小茅屋直冲而来，那头的男人都在对付其他野猪没人发现。
殷兰心脏跳得极快，立刻拿出了强光电和枪，根据之前看的操作指引上了膛。
求生哨...算了，别说其他人现在根本无暇分身，就是有人过来，也完全来不及。
殷兰惴惴不安地看着野猪一步步狂奔而来，越来越近，就在它只有大约两米的时候，殷兰举起手枪，
瞄准，按住扳机。
手指微动，在扣动的刹那，
野猪骤然停住，突然一个转身，竟从小茅屋门前而过，然后朝着屋后的山路直接往山里去了。
有惊无险。
殷兰握着枪的手还有一些发抖。
好几秒后，她才松了一口气，缓慢地放下枪，然后才发现身上已是一层的冷汗。
过了许久，殷兰听着外头的动静，野猪似乎都已经离开了。
她才进屋，掀开听话地盖着被子一动不动三个娃身上的被子，对上大娃惊惧和担心的目光，“没事了，娘出去看看，你带着弟弟乖乖睡觉。”
大娃眼眶通红，现在，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都听娘的话。
殷兰这才出了门。
经过田埂的时候，看到地里的白菜大多都被糟蹋了个干净。
只有殷兰那两亩地，因为全部是荒草，反而一点损失都没有，也没什么可损失的。
越靠近村子，就能听到越多人的哭喊，“我的地啊....我的菜....”
而地上还有一些斑驳的血迹，不知道是野猪的，还是人的。
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惊动了，殷兰听到有人说，“孙泼皮受伤了。”
“里正儿子也受伤了。”
“听说有人死了，是谁啊？”
殷兰的心越发沉重，她没有想到，这次的损失那么大。
或许，昨天晚上她应该更强势一些，可是，她强势，村里的人就会听她的吗？恐怕更会认为她另有所图吧。
连里正都无法劝说的人，她一个被村里厌弃的妇人，又怎么可能发挥什么作用。
况且，谁也想不到，野猪会来得这么快。
此刻的村里一片混乱。
过了一会儿，里正出现在村里的小广场，他的眼眶有些发红，毕竟听说里正的儿子也受了伤。
看到里正，渐渐村民都围了上去。
男人都一言不发，眉头紧皱，面色僵硬。
女人有的也是面色凝重，有的眼眶还红着，有的正在啜泣，大概是自家男人在刚刚的混乱中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