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她已经走到了桌子边，目光灼灼盯着小莲手上那碗百合莲子羹。
小莲刚想放下托盘，便瞧见一双冷白骨节分明的手已经端起百合莲子羹，拿起玉勺，轻轻搅动了几下甜羹，待热气稍稍散了些，才将甜羹放在白子菟的面前。
那模样十分自然，仿佛已经做了千万次了一般。
小莲见状，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把她的活都干了，让她做什么？！
不过是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
居然又来抢风头，真当自己是殿下身边的红人了！
但是她也只敢心中腹诽，可面上又不敢表露出来。
然而越想越气，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玄澄，却见对方理都不理她。
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
白子菟自然没有瞧见这一幕，她的目光全在眼前的甜羹吸引了去。
那甜羹盛在洁白如玉的碗中，色泽温润，莲子颗颗饱满，百合花瓣洁白娇艳，在羹汤中若隐若现，还冒着丝丝热气，一看就知道是精心烹制而成，光是瞧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她慢条斯理拿起玉勺，随意搅动，而后舀起一勺甜羹送入口中，这才满意地眯起眸子。
果然！
世界上只有甜甜的东西最能抚慰人心了！
玄澄居高临下地瞧着吃得正香的小神姬，借着敛下的长睫打量着她，只觉得那白玉勺子在她手上，竟然还比不得她青葱细指白润。
两腮微微鼓起，艳红如樱桃般的唇瓣一张一合，轻轻含住勺子，唇瓣上还沾着一些水泽，泛着水光的模样竟过分昳丽娇柔。
他喉结滚动，眸光晦暗。
瞧着小神姬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心中不禁也浮起了疑问，甜腻腻的东西真有那么好吃吗？
白子菟总觉得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朝着自己望来，她抬眼，便瞧见玄澄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手上的甜羹。
小神姬疑惑皱眉。
而后恍然大悟！
玄澄一定也是想吃甜羹，但是碍于身份面子不好意思开口呢！
这般想着，白子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索性也不与玄澄多费口舌，直接了当朝着小莲开口：“小莲，你帮我再盛一碗甜羹过来。”
小莲只当是自家殿下嘴馋了，听到吩咐开心应下：“是！”
末了，她还颇为得意地瞪了一眼玄澄。
那模样赤裸裸的像是在炫耀。
瞧吧，殿下只叫我干活不叫你！
玄澄仿若置身事外，对小莲的举动压根视而不见，只是身姿挺拔地站在一旁，恭敬地垂首，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安静地在旁伺候着。
不一会儿小莲便捧着一碗甜羹进来了，开心地将甜羹摆放在白子菟面前。
“殿下，甜羹来了！”
白子菟放下碗，摸了摸肚子，颇为无奈地无声叹了口气：“吃不下了……”
说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流转，朝着玄澄望去，轻声唤他：“玄澄，你帮我吃了吧。”
玄澄一愣，目光朝着那碗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甜羹望去。
他天生不喜这种甜腻腻的食物，刚想拒绝。
侧眸却撞入一双水润杏眸。
嗯，其实试试也未尝不可。
他恭敬回答，“是。”
而后走上前，端起那碗甜羹。
“坐下吃。”小神姬扯了扯他的衣袖，他依言坐下。
小莲眼见自己好生端来的甜羹居然落入了那个被她嫌弃的仙侍腹中，气得她咬牙切齿，刚想出口嘲讽……
便见玄澄冷冷转头，眼中的寒意让她顿时闭上了嘴。
呜呜呜太可怕了！！
这人绝对有问题！
她一定要去跟尊主禀告！
见玄澄规规矩矩地吃着甜羹，一举一动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尊贵，这倒是让白子菟有些好奇，玄澄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
察觉到小神姬望着自己发呆，玄澄抬眸望去，低声问了句：“殿下？可是有事？”
小神姬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浮现一抹不自在的红晕，像是欲盖弥彰一般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而后她大手一挥，对着小莲开口：“把我的功课拿来，我要学习了。”
小莲见状，连声答应：“是！”
玄澄借着抬碗的动作，眸光瞥了一眼小神姬泛着粉色的耳朵尖尖，无声地笑了笑。
九重天日夜更迭跟其他位面没有什么不同。
一个下午快要过去，小神姬端着那厚厚的书卷，页面都没翻几页。
她唉声叹气，最后实在坐不住了，刚想起身……
身后小娥连忙开口劝阻：“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小神姬杏眸灰溜溜转动，随意胡诌，“累了，乏了，出去走走。”
小娥上前劝诫：“殿下，您一个下午已经出去三次了。您就算再不愿，也得将这几页看完，免得过两日尊主来了，被念叨的又是您。”
小娥本就是白逸尘拨来伺候她的人，自然监督起了她的日常功课。
白子菟闻言，慢吞吞地将头倒在书卷上，头上竖着的发髻都无神耷拉下去，“不想学，我看不懂……”
书卷忽地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抽走，小神姬顺着那双好看的手指望去……
便瞧见玄澄那张戴着银白面具的脸，他声音低沉温和，“我来给殿下念书吧。”
白子菟杏眸瞪大，“好啊！”
只要不用自己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不会觉得烦躁了！
小娥刚想开口阻止，玄澄斜睨过去，她眸中闪过一丝幽光，神情变得呆滞，微张的唇也闭上了。
见久久不出声音，小神姬扯了扯玄澄衣袖，不耐烦催促：“坐下念！”
玄澄低低一笑，捧着那书卷就开始朗读。
小神姬托着腮听着玄澄给她念那些书卷里的内容，竟也觉得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不那么复杂了。
她歪着头看去，便瞧见那张薄削的唇一张一合的，那些在她嘴里念出来磕磕巴巴的词语，从玄澄嘴里念出来却十分流畅，如上好的击缶乐器发出的低鸣，潺潺流淌。
她再次好奇玄澄到底是来自哪个位面了。
根据上次从水月镜看到的，他应当是从一个修仙位面来的吧……
“玄澄，你从哪里来的？”
朗读书声一顿，玄澄神色晦暗不明。
侧头便瞧见小神姬歪着头瞧着他，乌泱泱的墨发垂落，贴在她白嫩精致脸庞上，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乖巧的不像样。
他笑了笑，声音却冷漠无比：“属下，自深渊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