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又怎么样,陈家的从龙之功,终究抵不过一个马奴和歌女”
“若是陈家也能替朕打匈奴,朕也可以扶持你们。
你们可以吗?
可以吗?”
刘彻言辞犀利,步步威喝。
阿娇被刘彻急切的追问逼的无话可说,满目惊诧只觉屈辱不堪。
撇过头去凄然痛哭,刘彻还是那般寡恩绝情。
“据儿仁厚,子夫贤德谦恭,不是前朝的栗姬可以比的。
本来你们做的事情朕可以不计较。
可是你们将主意打到太子身上,朕不能再视若无睹。
从今后,不仅你再不能踏出长门宫,姑母也不会再踏入”
刘彻大吼一番,拂袖离去。
阿娇想要追出去,却只是传来那沉重的大门,缓缓关闭的声音。
颓然跌在地面,阿娇心如死灰。
刘彻对自己绝情也就算了,言下之意,他还要对付母亲。
“我不过就是想见见你,她是你的亲姑母,是扶持你上位的人,没有她,哪里有你的今日。
刘彻,你不可以”
窦太主呆坐家中一天,心中已然做好了刘彻来兴师问罪的准备。
然而却什么都得等到。
本来预想的各种倔强强硬对抗,瞬间消散。
想到董偃此时,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子。
会不会被用刑?
她再也坐不住了。
刘彻,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窦太主踱步思忖,突然就醒悟了。
他是在等我主动认罪。
姑侄一场,窦太主这才意识到,刘彻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若是她再拖延下去,等着她的还不知是什么。
罢罢罢,既然做了就不怕承担。
即便认了,又能怎么样呢。
窦太主当即上了奏疏,请刘彻家中赴宴。
刘彻等的就是这个,当即带着霍去病和东方能一同前去。
管家通报了刘彻銮驾进府。
刘彻门外没有见到窦太主接驾,以为她还在摆架子。
眸子闪过一丝冷意。
不想刚踏入,竟看到窦太主换去华贵衣饰,穿上厨子的衣裙,亲自等在门内迎接。
刘彻见她还算知趣,心中怒气散了几分。
待刘彻厅内坐定,窦太主更是脱簪赤脚,大揖叩拜,十分惶恐。
“臣妾死罪,辜负陛下,做即做矣,无可辩驳”
要知道古人注重仪容,常人尚不会随意脱簪散发,更何况是豪门贵族。
更别说还是赤脚露足。
古人认为自己双足珍贵,不可随意露出,这个惩罚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窦太主能做到这些,刘彻心中实在大为震动,顿时生出几分不忍来。
曾几何时,自己这位姑母可是天之骄女,如今竟然谦恭至此。
只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东方能向霍去病看去,霍去病扯起嘴角只觉得好笑。
堂堂窦太主,这般自降身价讨好刘彻,除了为自己脱罪,更多的是为了董偃吧。
东方能却是锁起眉头,看到了另外一层。
窦太主自知死罪,将自己姿态降到最低,这般能屈能伸,心机谋划果然不是一般的深沉。
刘彻叹了口气。
“姑母,平日里朕也算给足面子你了,可为什么就是要跟朕过不去”
“臣妾知错”
窦太主只是伏在地面,连口称罪。
“好在太子没事,若是据儿有一点损伤,朕可不会顾念姑侄之情。
姑母既已知罪,朕便不降罪,今后便只在府中好好尊享荣华吧”
随即让刘嫖起身,穿戴整齐,再来见驾。
这个当隙,霍去病有些不满。
“陛下,您打算就这样放过窦太主”
刘彻没有答话,微闭上双眼,霍去病心中有数,不再追问。
窦太主更衣出来,依然是素服。
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嚣张气焰,自己最为落魄的一面,都被霍去病两个小子看去,
还强装什么。
“姑母生来身份贵重,何必自陷泥沼,你该明白,阿娇没有孩子,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是亲生的。
抢来了也没有用。
您这一生,富贵以极,可以了。
该知足了”
窦太主咬咬牙关,没有说什么。
“朕可以答应你,将朕幼女,许配给陈敖。
等陈敖长大,是朕的女婿,你陈家依旧显赫。
这样您该放心了吧”
幼女?
窦太主忍不住惨然一笑。
“陛下,你甚至都不舍的许她的女儿们”
事到如今,你还纠结这个,即便他同意,卫子夫也不会同意的。
“姑母知道,即便说了,她也不会答应的”
“也罢也罢。
这大汉朝,就要被卫家,霸天下了”
话里话外的,都在点卫家,霍去病听的很是不耐烦。
刘彻语气瞬间冷了许多。
“即日起,宫里除了祝祷祭祀,姑母,非诏,皆不得入”
不让她进宫,就是彻底排斥到了权利核心之外。
窦太主气上心头,想到董偃,又不敢发作出来。
“是,臣妾无不遵从,臣妾斗胆,还有一事相求,便是董偃,陈午去世多年,臣妾一人形单影只,还请陛下垂怜,有董偃相伴,臣妾老年也不至于孤寡惨淡”
到这个时候,窦太主终于忍不住去要董偃。
“董偃性情温和,姑母亲近他也是好的,今后便称董君,伴于姑母左右。
只要姑母不犯糊涂,他就会一直是府上主人翁。
若然行差踏错,腰斩诛族。
朕说到做到”
窦太主眼皮一跳,刘彻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让她只觉心惊胆跳。
回过神来,刘嫖才察觉到还有意外之喜。
有刘彻的话,董偃的身份便算上的台面了,不用终日担忧。
至于刘彻剥夺她进宫的权利,不去便不去。
当即三拜谢恩,恭送圣驾。
娇儿,娘尽力了,今后,各自安好吧。
很快,董偃被送了回来。
自此堂而皇之的出入太主府上,隆虑公主每每见到,都忧愁不已。
卫子夫很快得知刘彻的处理方式,心中不满也不好发作。
毕竟最重要的,还没有发落。
“据儿太子之位已定,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臣妾心中,实在难安”
“皇后意有所指,直说无妨”
“臣妾不敢妄言,窦太主一项看不惯我们姐弟,当年若不是公孙敖,卫青早就没了。
如今,她联合内宫算计据儿,若然成功,臣妾......”
刘彻知道她这是对窦太主的处置不满。
只是,他心意已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