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元回到永安王府时,已是暮色沉沉。
汪琦玉的小院子里还燃着灯光,想必是在等他。
不知为何,看着这盏灯火,徐凤元的内心竟是一阵温暖。
他走进房间,汪琦玉一只手撑在桌面上,秀美明艳的脸庞靠在手背,睡得香甜。
“世……”丫鬟看到徐凤元,本想出声行礼,却被他一个噤声的动作制止。
而后,他更是向那丫鬟摆了摆手,示意其退下。
待到房间内只剩二人后,他轻轻将汪琦玉打横抱起,走向卧房。
怀中少女香香软软,和徐凤元拥有的其他女子不同,汪琦玉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在文渊侯府未覆灭前,未经风霜,更未谙世事。
世俗礼训更是自幼学习,早已深深的刻在了汪琦玉的骨血里。
所以,无论何时何地,她始终那般端庄,有仪态。
徐凤元轻手轻脚的将汪琦玉放在床榻上,为她盖好锦被,正要抽手离去,怀中美人倏地睁开了双眸,迷糊又懵懂的看着他,良久才反应过来,“世子,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徐凤元爱怜的抚摸着汪琦玉的发髻,道,“怪本世子让你等太久了,所以便没叫醒你。”
“世子为正事奔波,琦玉多等些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世子,你刚刚从永安镇平安归来,想必事务繁多,恐怕还未来得及吃饭吧?我亲手熬了些鸡汤,让人温在厨房,这就去给世子端来。”说着,汪琦玉就要起身。
可徐凤元却按住了她,“别动,让你等这么久已然是本世子不对,怎么还能再让你起来,给我端羹汤呢?我自己去,我们一起吃。”
说罢,徐凤元不顾汪琦玉反对,从厨房端来了鸡汤。
汪琦玉已从床榻起来,看徐凤元舀了一勺鸡汤喂她,连忙道,“世子喝就好了,琦玉吃过了。”
“不碍事,就当陪本世子吃宵夜了。”徐凤元道。
汪琦玉只好张口,喝了一勺鸡汤。
之后,又是几勺喂进口中,她心中顿时一阵甜蜜,自小,父兄都将她当做皇后人选培养,以至于,家人之间多看成效而少有温情。
她怎么都想不到,在父兄身上感受不到的温暖与关怀,徐凤元竟然全给她了。
一时间,她心中涟漪不断。
而徐凤元看着她唇角溢出的鸡汤,不由调笑,“本世子就这么英俊?都把你看痴了。”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热切,汪琦玉连忙垂目,遮盖了差点溢出眼眶的情感,欠身道,“世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世间少有,琦玉一时失神乃是常态。”
徐凤元掏出锦帕,轻轻擦拭干净汪琦玉嘴唇的汤,后将之抱坐在膝盖上,“我知文渊侯府曾经与本世子不对付,你父兄之前对你太过严苛,可在本世子这里,你不需如此,一切随心即可。”
“世子是不喜欢琦玉这般?”汪琦玉语气温柔道。
徐凤元摇头,“喜欢,但本世子更喜欢真实的人,有趣的灵魂,和鲜活的血肉。”
“既然你已经成为本世子的女人了,那我希望你活出自我,别被教条所束。”
这些话,汪琦玉从未从父兄嘴里听过。
这些年,父兄在耳边最多的话便是:一切为了汪家。
所以,她看似活着,却早已迷失了自我。
而现在,在徐凤元的面前,她终于再也不必伪装,再也不必做那个为了家族利益舍弃一切的提线傀儡。
她将身体紧紧的贴在徐凤元怀中,感动不已,“世子,谢谢,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与琦玉说这些话的人。”
“今后,琦玉便只是琦玉,是世子的琦玉。”
说着,汪琦玉大胆的吻上了徐凤元的嘴唇,徐徐探索。
别说,宫中嬷嬷教导这些技巧都极讨男人喜欢,徐凤元的眼底倏地燃起欲火,更不能在餐桌上来一次深入交流。
但就在他将汪琦玉压向餐桌的刹那,房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世子,重要情报。”
靠!
怎么来的这么是时候?
徐凤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可却被人打断,满眼悲愤。
汪琦玉则忍笑道,“世子,正事要紧,我们来日方长。”
徐凤元只好强压怒火,对门外道,“说。”
卫炀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的人传信来说,太子方才去了何家。”
“太子去了何家?”徐凤元眸子微眯。
就连身下的汪琦玉都目露担忧,她拽紧徐凤元的衣袖,“世子,你才刚刚用计引我哥来王府,一同去寻何清廉,后脚太子就找上了他……”
“太子该不会看清了世子的意图吧?”
徐凤元冷笑,“看清了又如何?那何清廉是何许人也,你比我清楚。”
“文渊侯府培养他近十载,都未能让他违背良心报答;如本世子如此这般强权压迫都未能使他摧眉折腰,太子又能将他如何?”
“卫炀,去,派人盯着何家,什么时候太子铩羽而归了,什么时候再派人来禀告本世子。”
“是。”卫炀的脚步渐行渐远。
一时间,房间内静得落针可闻。
徐凤元和汪琦玉呼吸,心跳也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无限放大……
“琦玉,你的心跳好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本世子帮你瞧瞧。”
“嗯,世子,你坏……”
随着一身嗔怪,月亮都羞得躲到了云里。
而此同时,何家。
何清廉正仔细的思考着今日发生的事。
先是徐凤元强占虐待汪琦玉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汪经纶去永安王府登门问罪,后是徐凤元教训汪经纶,带着对方一同来找他……
表面上看,这徐凤元是个十足的纨绔恶霸,可仔细观察下,汪经纶的身上、脸上都无伤痕,相反,在徐凤元身边时,其没有半分的愤怒,拘谨。
汪经纶这哪里像是对待有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敌人的态度?
难道说……汪经纶与徐凤元一直都在唱双簧!??
难道,徐凤元今日做出种种荒唐举动,都只是为了有个见他的光明正大的借口?
可若如此,对方图什么呢?
让他负责秋闱监考,又对徐凤元有什么好处?
何清廉越想,越懵。
直到,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何大人,太子来了。”
太子?
何清廉眉宇紧蹙,又思及徐凤元白日说的话,太子意欲让其负责秋闱监考……
当朝储君,为了党派之争,竟然挑选了徐凤元这么一个声名狼藉之辈负责秋闱监考,这简直就是蔑视往圣先贤,以及天下读书人!
不论太子初衷如何,都恕他难以理解。
“本官睡着了,无暇见太子。”何清廉淡淡道。
“……这。”门外小厮一脸黑线的看着何清廉那还亮着灯光的房间,以及身后的太子。
不是,他家大人性格执拗他理解,但即便拒绝好歹也想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不是?
这太子一不傻,二不瞎,他家大人怎么能如此……
人家可是大乾储君,万一日后继位,大人就不怕太子记恨?
“梦话,何大人这是在说梦话!”小厮沉默许久,才勉强对姬承乾挤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