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不得不上前,将人扶起来安慰道:“魏延,兄弟们的仇,大哥一定会报,起身说话!”
“杀我兄弟者,老子一个也不会放过,这洛阳自有计较!”
他将兄弟扶起,又转身将郭图提了起来:“公则,汝也起身!”
“军中没有跪拜的规矩,叩首也不能解决问题...”
安慰完众人之后,李信在帐中来回踱步,他凝眉扫了眼四周文武,又看了眼身前染血的担架,脸上阴晴不定。
众人的心思他自然明白,瘟疫这东西可造却不可控,各部统领才会不约而同反对。
而且此时代又没有特效药,普通的流感热毒,只能靠些草药热水苦熬。
若是一个人有恙,喝点热水便过去了,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城外有二十万工匠,三十万青壮,洛阳内有八十万军民,司隶更有将近七百万民众。
若果真制造瘟毒,并放任蔓延,下场不言而喻。
众人只道水火无情,殊不知瘟毒病疫,在这个时代更狠毒。
对于贾诩的毒计,李信心中复杂,汉军杀他兄弟,更是多番逼迫不给活路,魔鬼正在挣扎。
自己原本只是想带人远遁域外,当个土霸王,去其它地方当人,但朝廷却要赶尽杀绝,才至如今这种局面。
所以魔鬼是倾向于贾诩所献毒计的,但当他看到麾下众人那一张张坚毅的面孔时,心中理智又占据上风。
李信面色复杂,只得道:“文和大才!”
“然此举有伤天和,还请先生再策!”
见这屠夫没有采纳,贾诩也不由舒了口气,自己献的策,自然知道其中阴毒。
若对方真采用了这种计策,说不定还会高看其一眼,可惜,可叹!
贾诩心中感叹一番后,赞扬道:“大帅仁义无双,世间难出左右!”
“真乃大汉之福,民众之福矣!”
可不是嘛,若这李信真的泯灭人性,到时死的可就不是几万几十万这种小数了,而是整个黄河以南,长江以北,人畜鸟兽都要遭殃…
贾诩不着痕迹的拍了拍马屁,继续道:“汉军之所以能坚守日久,其依仗者,不过城高池深而已!”
“大帅麾下新军三十万,周边人口七百万众,只需征调民力,在城外砌十道土墙,日夜不停推进延伸!”
“这样即可有效防御城中石弹箭矢反击,亦可做到有险可依,减少麾下士兵伤亡。”
“待土墙与洛城齐高,并尾相连,到时汉军优势不在,城池不足以凭,大帅挥军可下...”
贾诩声音低沉,不急不缓剖析敌我优势,又一策便将汉军坚城优势化解。
帐中贼将,听得连连点头称赞,即使是心情阴郁的李信也面色缓和。
相较于一众贼将拙略之策,贾诩的计策更加清晰,也更直接!
这是阳谋,利用兵力和人力优势,堂而皇之的在城外筑土修城,将敌人优势消弭,并在这个过程中步步逼近,让城中守军士气一点点崩溃绝望。
若无意外,待土墙堆砌与洛城齐高,并且对接之日,便是破城之时。
“先生大才,”李信抚掌赞道:“先生此计解吾心忧,此当昭告全军,以示先生功绩。”
“今日起,文和可随意出营,另拨三百名侍卫护持周全,先生安危与吾等同。”
“我!”贾诩眼角一阵抽搐,内心暗骂李屠夫不为人子。
自己好心好意给你献策解忧,你却通告全军,不就等于告诉朝廷这围攻帝都的大功绩,有贾某一份功劳。
这是要陷自己于绝地,拉人下水,这是人做的事?
贾诩心中将某人骂的狗血淋头,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
他反而还要恭敬道:“谢,大帅。”
“诩,感恩戴德,铭感五内!”
他献策筑土围城,却没言明所需时间,军事凶险怎能没有意外,这也算一个退路吧。
在他看来,不需几日,朱儁大军攻破虎牢,进逼贼营。
到时官兵主力与洛城数万精锐战兵,里应外合下,贼军一群仓促强征青壮,纵使三十万众,也要授首。
说不定形势倒逼,新军青壮临阵反戈下,能砍了这屠夫狗头。
李信成功拉拢名大才,心头抑郁消半:“如先前所言,多管其下!”
“围土筑城,十日内破都,屠之!”
说到这里,他阴翳的眸子陡然一厉:“若土城十日后不能建功,便暴尸于野,抛尸城内!”
“到时让整个洛阳,整个司州与死去的兄弟,一起陪葬!”
众人心中一寒,郭图臧霸等人想要出言,却被那凌厉的眸光逼了回去。
就连献出毒计的贾诩,也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哪怕是时值仲夏,他依然感觉手脚瑟冷。
李屠夫的狠辣,超出他的想象,原以为对方还存有一丝人性,没想到转瞬间便成了吃人的恶虎…
......
洛都皇宫内,苦等一夜未果,汉帝刘宏龙颜大怒,周围宫女颤颤不敢言语。
“砰!”有侍女不小心打落花瓶,吓得全身伏地颤声求饶:“陛下饶命,饶命。”
“陛下,饶命!”
本就心有怒火的刘宏听此噪音,更加火大:“拖下去,!”
“都斩了!”
“陛下饶命,”
“饶命啊......”
一人犯错,多人遭难,众宫女哭嚎求饶。
然皇帝金口玉言下,四周殿外侍卫立刻将一众侍女拖了出去...
...
四世三公袁氏府邸,密室中袁逢同样阴晴不定。
他无视那淋淋血迹,拿着手中画像与盒子中的头颅仔细对比,越看神色愈发的阴沉。
“砰!”一脚将跪在地上黑衣人踹翻,昏暗的密室中人头染血,透着森森阴气。
压抑的空间,更衬托出一副阴森像,袁逢扫了眼头颅,而后寒声道:“你说这是贼首头颅?”
“我怎么越看越不像呢?”
“族长,贼军防卫严密,我等巡遍贼营,只发现此名贼将大帐防卫....”
“够了,任务失败,你应该知道下场如何...”
.........
日上高头,烈阳如火。
“呜呜!”洛阳城外,嘹亮的角号声响彻云霄。
贼军营寨打开,密密麻麻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蜂拥而出。
这一次,李信没有在命士兵盲目送命,反而在距离洛城一箭之地,开始挖土筑城。
城上汉军本以为又是一场无谓的消耗战,不想贼军在箭外之地便停下脚步,开始掘土砌石。
更远处,有贼军沿着护城河挖沟,开渠引水,
城墙上一众汉将莫名其妙,不解道:“怎么今日停了?”
“难道是贼军开了窍,不再无脑的自杀冲锋!”
“不知道在搞什么阴谋....”
他们不知所以,但也乐得自在,只要贼军不攻城便无甚操心。
往日里贼军疯狂进攻下,城中守军虽然伤亡不大,但却身心疲惫,此时难得清闲...
“叮叮!咚咚!”随着时间的推移,敲敲打打间,一道灰黄色的土墙,雏形逐渐露出,在阳光下闪着厚重之感。
有汉军将领恍然:“不好,贼军是在筑城,”
“快阻止他们!”
“嗖嗖!”一道道箭矢飞过,失去动力掉落在地,仅仅有几杆粗大的弩箭斜插在土墙上,构不成丝毫威胁。
汉将再令:“抛石!”
“轰隆隆!”
一颗颗石弹飞落,顿时土石飞扬,在土墙上砸出一道道豁口。
土墙后方,一众贼军灰头土脸,但没有大碍。
只有几名倒霉蛋,因为运气问题当场嗝屁,但也就如此了。
有厚厚的土墙作为缓冲,抛石的威力被大大削弱,一众贼兵放心筑城。
贼军中,无数人目睹此景这一切,无不心中兴奋,高声欢呼:“哈哈,汉军技穷矣!
他们是真心高兴,因为有土城为拒,他们便不用再以血肉之躯攻城了,怎能不激动。
那种顶着刀剑,生死一瞬的感觉,又有几人会喜欢呢!
“大帅,不出十日必能破城,到时候俺也要体会一下,这帝都繁华,和后宫妃嫔佳丽的滋味!”
臧霸同样面露喜色,他看了眼一旁的贾诩,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后者垂首避开,将瘦弱的身体隐藏在阴影中。
洛阳城内此时阴云密布,一众汉将皆面露沉重,聚在一起商商议对策。
有将领出言:“不能任贼军施为,这样下去洛城真的危险了!”
“我等不能坐以待毙......”
他们言语激愤,但其中却透露着苍白与无力,面对贼军筑土围城,他们真的是丝毫办法没有。
“大将军,困守待毙非智者所为,末将请兵出战,”一将出列,战意高昂。
如今城中有羽林虎贲精锐三万众,兼之这段时间陆续征召的十六万新军,面对贼军未尝没有生机。
相反若真的困守下去才是真的毫无生路可言。
何进抬首,看了那将领一眼,沉默不言。
“大将军,战吧!”又一名汉将出列,他眼神坚毅,其意不言而喻!
此时洛城内的士兵不必全部出动,只需一万精锐,外加三万新军,就能将城外贼军击溃。
贼军看似势众,然真正有战力的不过万人。
其他强征青壮,只要能给其足够的压力,正面对决砍杀,很快就会崩溃。
即使身后有督战队强压,反噬之下,贼军依然完败,他有信心破贼
何进看着一众神色坚定的汉将,缓缓起身,走到一名叫战声最洪亮的将领面前。
重重的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语气沉重:“梁笃,给汝三千新兵,出城与贼军决一死战,”
“务必摧毁敌军土城,为洛阳将士争取一些时间。”
“大将军...”
“军令如山,不必多言,”
言讫,何进不给其说话机会,快步走出了议事厅。
梁笃面色阴沉,张了张口,心中怒火难烧。
一众汉将起身:“梁将军,保重,”
“一路走好!”
“汝妻女吾养之...”
事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多言,只能安慰一二,照顾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