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大善!”一番口舌之利,将李信忽悠的明神驰往,不能自拔。
他顿觉拨云见日,前途光明可寻:“先生真乃吾知子房也,今得文和相助,如鱼得水矣!”
“先生大才!”
“先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则个。”
帐中众将亦恍然,心中钦佩不已,出言赔礼以示尊重。
臧霸等人皆是统兵悍将,但是对于天下大势,时局战略,却不甚寥寥。
如今贾诩由浅入深详细道出,一改众人心中弱鸡之形象,以腹中学识胸中韬略,赢得众人的尊重。
这些刀口舔血的汉子,很多时候是不讲道理的,但有些时候却又很明理,让人矛盾。
事情定下了基调,大帅愿受招安,这让太史慈、周仓、魏延等铁杆造反派,失落不已。
眼看再有几日,他们便能破了洛都,断了大汉四百年气运,此时却突然要招安,心中不甘倒也正常。
“招安,招安!”对于突如其来的招安,李信心中何想,众人怎能全部洞悉。
若有可能,李信也想破城,然后在九五之尊龙椅上坐一坐。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世道无常,徒呼奈何!
按照如今天下的局势,若破洛阳,斩了狗皇帝的脑袋,大汉群龙无首朝廷统治崩溃。
得利最大的不是诸侯,不是谋划局势的世家豪族,也不是各地统军的武将,而是此时正在各地与汉军鏖战的黄巾。
皇朝统治崩溃,没了朝廷的统一调度,且不说各地诸侯,和手握大军的武将有何心思,作为头号反贼的黄巾,便一跃成为天下首要势力。
巨人倒下了,黄巾作为新晋之首,自然会分得最大一块血肉。
但看如今的情况,黄巾军似乎不愿意,看到李信等贼攻破洛阳。
或者说,他们不愿意这破汉首功,被外姓之人得去。
所以才有张曼成不战而退,哪怕是放弃豫州,也要带兵前来洛阳的原因。
李信更是大笑道:“哈哈,既然黄巾百般心思想要洛阳,那就给他们吧!”
“老子不陪你们玩了,有本事自己拿去!”
他不再纠结,转身对着帐外吩咐道:“去,请天使!”
“诺!”不多时,侍卫引着一名面白无须,身着锦衣的中年人进入帐中。
来人名叫张忠,与常侍之首张让同姓,乃其手下心腹,此番出使便是为了打探一下贼首口风。
张忠自入贼营,便战战兢兢,不时以绸绢擦着额上冷汗。
入了贼窝,被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猛将盯着,气势所慑下,心中多少有些惶恐。
天子的威仪够大了吧,但是与军中杀伐之势相比,还真说不上谁强谁弱。
他此行名为招安,实为刺探贼军情报口风,是一颗随时准备牺牲的,探路棋子。
若贼首不同意招安,恼羞成怒之下,一刀宰了他,也算给张让警了个醒,若贼首有意招安,皆大欢喜。
李信面带笑容,为了显示对其尊敬更是亲身上前,将其引入座位:“天使远来劳顿,快请入座,”
“上使莫看吾这些兄弟长的凶神恶煞,其实内里还是可爱有嘉!”
“正所谓面恶心善,正是此理!”
“是,大帅说得是!”
抬首间,正对上典韦那黑面獠牙,狰狞面孔,顿感吓得张忠双腿一软倒吸凉气。
好久他才缓过神来,心中暗骂:“这狗贼坏的很,我信了你个鬼。”
“面恶到这种程度,怎能是善人?”
贼军众将豁达,不以面相取人,但张忠一介阉人,长居深宫,见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后宫佳丽。
这些人长得就算不靓,但也不会太丑,毕竟若是丑陋…
但是今天,典韦的狰面,配上那横阔的凶兽体格,让他知道,原来有的人,站着不动也能吓死人。
张忠胸腔打鼓,肝胆在颤,他勉强稳住心神,观贼首行为也算礼敬,一颗扑通乱跳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对方既然客气有嘉,便代表着有接受招安的意向,这让他放心不少。
近距离的打量了一下,这传说中的屠夫巨匪,张忠心里若有所思。
模样算不得如何俊俏,八尺有余的身高,浑厚的胸脊,算是中上水平。
但是在在帐中猛将的衬托下,却有些见拙,唯有一双黑幽幽的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一个心志不坚的反贼,张忠在心里,给李屠夫定了一个基调。
他虽然没啥大才,但是跟随常侍已久,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非常人可及。
又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周围静默不语的贼军悍将,见个个身高体阔,面带煞气,再加上蟒臂间隆隆虬起的圪塔肉,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真不知贼首何能,竟让这些凶人俯首帖耳,恭敬有嘉。
他心中百转,却未忘此行正事,当下定了定神道:“不知诸位统领,对于招安之事商议如何!”
“若同意招安,高官厚禄,绝不吝啬...”
他口中说着诸位,但是目光,却聚焦在上首处的青年将领身上。
他知道,贼军中真正能做主的人,只有一个,便是眼前这个,看着有点雄鸡味道的贼帅。
谈到正事,李信面色一肃,正襟危坐道:“实不相瞒,我等起兵,不过搏一活命之机耳!”
“若非朝廷苦苦相逼,何人愿意整日提心吊胆,过着风餐露宿,刀口舔血的生活?”
“朝廷有心招抚,本帅亦向往之…”
“然军中各将,对于招安之事却多有顾虑,吾总不能弃麾下八十万将士于不顾,独自一人享福!”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顿道:“信恳请朝廷择一封地,于吾军中将士,做安身之基!”
“如此,才能消去兄弟后顾之忧,安心受诏...”
为了提高威慑力,他故意夸大其词,直接将麾下贼军翻了个倍,向汉廷及皇帝施加压力。
“八十...万?”张忠心中惊疑不定。
虽知贼军势众,但第一次听到这个数字,还是有些心惊。
他稳了稳心神,颤声道:“那...不知统领,欲往何地?”
“李某不才,愿率八十万将士前往青、冀、幽、辽四处苦寒之地,世代为陛下戍守边疆,镇压不服!”
“另外,吾麾下大军久经战阵,兵甲残破,常闻天朝地大物博,洛阳富庶,恳请朝廷怜惜大军征伐日久,赏赐铠甲三万件,战马十万匹,用以保命。”
他声音清朗,言语铿锵有力,但提出的条件却让张忠冷汗直冒。
条件吗,就是要狮子大开口,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能直接透露了个中底线...
“这!”张忠呐呐,努力平息心中的翻涌:“此...事重大...”
“非杂家可以决定,大帅且行个方便,容杂家回宫,请示教陛下....”
他心中大骂,这贼子一开口,几乎砍了大汉朝四分之一疆土,要掘了大汉的根。
还有那三万副铠甲,和十万匹战马,更能要了朝廷老命。
洛阳府库中有甲几何,张忠不清楚,但铠甲绝对不足万副。
铠甲,非一般甲胄可比,其中制作工序复杂,用料苛刻,万金难求。
最关键的是,生产力低下,洛阳府库百年积累,亦不足万副。
其中大都陆续赏赐于有功将士,如今还有多少,还真不清楚。
若张忠此时将条件应下,别的不敢说,相信朝廷第一个砍得,便是他脖子上的硕大颗。
作为无根太监,下面那玩意没了勉强可活,若连上面吃饭的那伙事也搬家了,一切皆休。
眼见张忠左顾右言,不能做主,但帐中众将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老兄弟魏延,更是拍案怒喝:“哼,有什么好请示的,汝既然不能做主,来军营做甚,莫非特来消遣我等!”
“大帅,我看与这无鸟阉人没什么好说的,推出去斩了!”
一直隐在阴影处的逢纪,更是上前一步,恻声道:“大帅,若需兵甲,何须求那皇帝老儿!”
“西山皇陵几十座,其中珍宝兵器无数,任选一处所得金银,武装三百万大军也绰绰有余...”
逢纪这话不是夸张,挖陵掘墓绝对是一夜暴富的途径,想想后来的曹老板,仅是粗略盗掘一座梁王刘武墓,便得金玉十万斤,铜铁百万石,足足供养麾下大军十年之用度。
这还只是汉朝王侯级别的大墓,若是文帝武帝那等至高无上的天子陵墓,其中所得财货又会如何...
“不可,万万不可啊!”闻听一众恶匪骇俗之言,张忠当场惊得魂飞不稳。
他跨下羽毛,一时间湿意盎然,苦苦哀求道:“大帅,各位将军,还请耐心等待一二!”
“明日,不,吾去去就回,”
“半日,只需半日必给众位将军答复,还望统领手下留情呐....”
张忠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天使之仪,直接被吓得瘫坐在地上。
若真让这群乱匪掘了皇陵,断了大汉龙脉气运,不但他的脑袋搬家,张氏一族恐怕也难逃一死。
阉人无后,但不代表其人无亲,至少大多数人,都是爹娘生养出来的!
他们身后,也是有族人和亲人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李屠夫这样,一梦千古,孤家寡人晃荡的。
“唉,怎么说话呢,看把天使吓的!”
李信斥责一番,面色诚恳向使者道歉:“吾这帮兄弟都是泥腿子出身,没啥文化!”
“他们就这种德性,打打杀杀惯了,还望天使勿怪!”
他顿了顿,接着道:“天使之顾虑,吾亦有所理解!”
“可自去皇城请示,某与麾下八十万将士很有耐心,翘首以待三两日不成问题...”
“至于三两日之后的事,吾会尽力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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