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不杀我?”许知易沉声发问。
重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凤眸流转,似有星光在其间闪烁,缓缓启唇,清冷的声音像寒潭之水,“有人担心你的安危,不惜搭上性命,将孤困在朝仙阙内。”
她顿了顿,眼波微动,继续说道,“而且,孤也想看看,你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二人相对而坐,气氛微妙,既有剑拔弩张的试探,又仿佛带着一丝异样的平静。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言语间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表面上风平浪静。
许知易心念急转,重暝口中能够限制她行动的人,除了苏牧婉,不会有第二人。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许知易的眼底闪过难以言喻的光芒。
他对苏牧婉,情感纠葛,爱恨交织,难以分辨。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喜欢更多一些,还是憎恶更多一些。
苏牧婉数次精心布局,都将他作为诱饵,看似无情利用,却又在关键时刻,对他关怀备至,甚至不惜以自身安危为代价。这种矛盾而复杂的感情,像是一团乱麻,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理不清,斩不断。
重暝玉指轻捻,从精致的琉璃果盘中拈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动作优雅而缓慢。娇嫩的红舌探出,轻轻卷住饱满的果实,缓缓送入口中。
她细细咀嚼着葡萄的甘甜,唇齿留香,这才漫不经心地开口,淡笑道:“孤对你一直很好奇,有些问题,想请你替孤解惑。”
正合我意!
他精神一振,原本放松的身体微微紧绷,脸上故意摆出一副警惕的神情,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重暝,缓缓道:“你先问,回答与否,决定权在我手里。”
“是吗?”重暝红唇微扬,笑容中带着玩味。
啪!
话音未落,重暝陡然出手,速度快如闪电,一把掐住许知易的脖颈。
白皙修长的手指瞬间收紧,强大的力道让许知易感到呼吸一窒,喉咙被扼住,空气无法进入肺部。
重暝凤眸含笑,眼底深处却寒意凛冽,笑意盈盈,却尽显无情冷酷:“你只是孤的阶下囚,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窒息感瞬间涌上,许知易顿觉呼吸困难,脸色涨红,血液都要凝固。他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浑身僵硬,一丝一毫的力量都使不出来,毫无反抗之力。
“你问吧……”许知易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无奈妥协,声音嘶哑而痛苦,“我知无不言。”
重暝这才缓缓松开手,放开了对许知易的钳制。
“咳咳……”许知易猛地咳嗽几声,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胸腔剧烈起伏,他揉着脖颈上留下的清晰五指印记,那里火辣辣的疼痛。
许知易苦涩一笑。
“好。”他再次应道。
眼下漠北国运还在灌顶之中,他没有任何底牌可以和重暝正面抗衡,势比人强,只能暂避锋芒。
重暝凤眸微眯,目光如炬,再次审视着许知易,缓缓开口:“孤就问你三个问题。”
“胆敢欺瞒、隐藏,装傻充愣,孤立刻让你魂飞魄散。”
许知易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苦涩地说道:“好,我保证如实回答。”
她朱唇轻启,吐出第一个问题:“第一个问题,苏牧婉为何选你为帝君?”
“以孤对她的了解,她是个狠辣果决,工于心计,且不择手段的家伙,否则,她不可能在孤的穷追猛打之下,坚持这么久,甚至还有余力算计孤。”
重暝顿了顿,继续说道:“她这种人,不该倾心于任何一人。”
靠背!
第一个问题就是送命题!许知易心中暗骂一声,顿感头疼无比。这个问题的答案,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故作轻松地说道:“如果我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莫名其妙,你相信吗?”
重暝闻言,神情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捻起一颗樱桃,指尖微微用力,殷红的汁水瞬间迸裂,宛如鲜血四溅。
她语气平缓,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轻声说道:“看来,帝君是存心求死了。”
“艹!”许知易再也忍不住,直接破口大骂,怒声道:“你这老妖婆,人话听不懂是吧!我他妈真不知道!这种问题,你该去问苏牧婉啊!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鬼知道她怎么想的!”
重暝愣住了,精致绝美的容颜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错愕。
人生第一次被人当面如此怒骂,这种感觉,对于情感淡漠的她来说,似乎还挺新奇的。
重暝并没有生气,或者说,失去了大部分情感的她,不会轻易因为几句辱骂就暴怒。
所以,在朝仙阙之上,她一直表现得像个泥塑木雕般,毫无反应。
“勉强算你蒙混过关。”重暝淡淡说道,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刚才的怒骂声,只是微不足道的噪音。
“继续第二个问题。”
重暝素手一挥,一股无形的罡风骤然席卷而出,如同锋利的刀刃,瞬间撕裂了许知易身上的衣袍银甲。
“刺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刺耳。
许知易的上半身顿时赤裸,精悍结实的肌肉线条,在烛火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充满力量的美感。
“稍等,我卖艺不卖身!”许知易心中一惊,小心脏怦怦狂跳,脸上却依旧面不改色,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
对此,重暝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话。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笼罩许知易全身。
顷刻间,许知易身上的所有秘密,都如同被剥开的画卷,展现在重暝的眼前。
须弥煞印、墨龙煞印,以及人体三百六十颗秘窍,包括十道意境,通通显露出来,如同璀璨的星辰,在他赤裸的上半身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重暝的目光扫过许知易身上的每一处细节,最终停留在他的意境之上。
“停滞在宗师境,不过短短数月,凝练出十道意境,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至于这两道化煞,”重暝的目光转向许知易胸前的两道煞印,若有所思地说道,“应当是你企图伪装成水火化煞宗弟子,临时参悟的吧。”
“还有!寻常修士,无论神通或者炼体,穷极一生,顶多能将五六部仙道功法臻至大成,而根据你以往经历来看,你身兼的大成功法,足有十几部,品质皆在仙品以上。”
“这些都不合理,告诉孤,你到底有何秘密?”
重暝缓缓起身,雪色龙袍曳地,迈着款款莲步,走到许知易身后。
她身姿高挑,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威压,压迫得空气都为之凝固。
修长冰凉的食指,轻轻在他滚烫的胸膛划过,像是冰冷的蛇信,带着丝丝寒意,一路向上,最终挑起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两张面孔近在咫尺,呼吸可闻,甚至能感受到彼此鼻尖传来的温热气息。
重暝暗红色的瞳眸,紧紧注视着许知易。
咚,咚咚……
许知易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擂鼓般。
眼前人身上散发出的幽香,如同最致命的毒药,不断侵蚀着他的心神和意志。
而重暝那颠覆认知的绝世美貌,无时无刻不在干扰他的心神和意志。
“你心跳的很快,被孤戳中心事,所以紧张了吗?”重暝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贴在许知易左胸口的位置,掌心紧贴着他滚烫的肌肤,零距离感受着他那磅礴有力,却又节奏紊乱的心跳。
许知易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呼吸,试图让加速的心跳趋于正常。
他懒散地靠着椅背,毫不避讳地与重暝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对视,嘴角微微翘起,语气淡然地说道:“不是。”
“我之所以心跳加速,是因为在想入非非,陛下似乎太低估自己的美貌了。”许知易眼神放肆地在重暝绝美的容颜上游走,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和惊艳。
重暝神情微僵,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转瞬又恢复了冰冷平静,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错觉。
“既然不是心虚,那就给孤一份满意的答案。”重暝收回了手,重新审视着许知易。
许知易歪了歪头,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故作惊讶地反问道:“满意的答案?还要什么答案?”
“无他,只因为我是旷古罕见的天才!除此以外,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许知易摊了摊手,语气轻佻,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重暝娥眉微蹙,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不悦。
杀意,悄然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空间,温度骤降。
她不需要思考,就知道许知易在说谎,无论他伪装得有多好,都无法逃过她的眼睛。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重暝的声音冰冷刺骨。
重暝伸出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手,手背对着许知易,放在他的面前,冷声道:“是否愿意成为孤的裙下之臣?”
“苏牧婉能给你的,孤也能给,包括帝君名分,甚至是苏牧婉不能给你的,孤也能给,成为真正的夫妻,共赴巫山。”
“如何?”
许知易闻言,宛若被雷击中一般,瞬间愣在了原地,整个人呆若木鸡,难以置信地看着重暝,痴痴愣愣地问道:“你……是说真的?没开玩笑?!”
重暝凤眸向身后处瞥视一眼,吐气如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许知易的耳畔,带着一丝撩人的魅惑。
她缓缓抬起手臂,臂弯轻柔地挽住许知易的脖颈,娇躯紧紧贴近他赤裸的背脊,柔软的触感瞬间传递而来,下巴轻轻枕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吹气,轻轻呢喃:“当然。”
“孤一言九鼎,从不违约,但相对应的,你要助孤一臂之力,假意回归大乾王朝,替孤带一样东西回来。”
许知易心跳再次加速,感受到背后的柔软和温热,以及耳畔传来的诱惑气息,他努力保持镇定,问道:“什么东西?”
重暝笑意愈浓,红唇贴近他的耳畔,轻声吐出几个字:“飞仙经下部,只要你对苏牧婉张口,她一定会给你。”
许知易猛地转过头,动作幅度过大,恰好和重暝精致绝美的脸庞撞上。
鼻梁相碰,带来一阵轻微的疼痛,也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极致。
这位冷艳绝世的女帝,眼底划过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神色,旋即又被冰冷的寒意所掩盖,消失无踪。
她也没有躲闪,依旧维持着暧昧的姿势,任由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错。
还是许知易没忍住侧头躲开。
“飞仙经有上下两部?”许知易略微皱眉,疑惑地问道。
重暝红唇微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笑道:“当然,世人皆传言,说飞仙经是仙道五品,那是他们目光短浅,事实上《飞仙经》和孤修行的《贪狼禁录》同为仙道三品,源自潜龙王朝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