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府。
曲若檀斜靠在贵妃榻上,手中拿着书,心思却不在书上,一张闭月羞花的脸似喜似嗔。
进来的柳夫人见到她此番模样,便知她有些陷进去了。
不过她也能理解,瑞王年轻俊美身份尊贵,对女儿又深情厚谊温柔款款,经过这段时间亲密相处,女儿会动心很正常。
“你和瑞王怎么样?”
“他答应女儿,会尽快迎娶。”曲若檀叹气。
“既然如此,为何闷闷不乐?”柳夫人坐她旁边,拿走她的书递给丫鬟。
曲若檀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听他的意思,好像要让曲念恩当侧妃。”
她狠狠捶了下贵妃榻:“从前他,是绝不会留着曲念恩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男人嘛……”柳夫人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曲念恩有那么一张脸,在当日宫宴看到她露出真容,娘就猜到会有这一天。”
“女儿好不甘心,他说着一心只爱女儿,却又轻易被曲念恩所惑,连从前答应过的事都反悔。”
柳夫人握住她发红的手,一边叫丫鬟拿药来,一边安慰她:“曲念恩空有一张脸而已,等你嫁过去后,除掉她轻而易举。”
“不知为何,女儿总有些不安,你说曲念恩,会不会在扮猪吃老虎?”
梁珩不是一个肤浅的人,凭一张脸就让他态度大变,曲若檀觉得不可能。
她担心曲念恩在其中做了什么。
“就她?”
柳夫人不屑地笑了,这十四年来她训练曲念恩,比训一条狗还听话,叫她往东不敢往西,叫她往西也不敢往东。
狗逼急了说不定会咬人,曲念恩连龇牙都不敢。
一个人是什么样,她看一眼就能知道大概。
曲念恩母女她看了十四年,不可能会看错,没人能在她眼皮底下装这么多年。
“你就放一百个心。”
“可是……”曲若檀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这次柳夫人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冷笑说:“就算曲念恩这两年因为王妃的身份,有了两分不该有的小心思,她娘也在我们手中,她永远翻不出我们手掌心。”
“再忍忍吧,很快她们会全部消失。”她的声音阴森无比。
这时,下人来报:“夫人,小姐,大小姐来了。”
母女两笑起来,“瑞王这么快就说了?不会是哭着来的吧?”
“让赵嬷嬷招待。”两人动都没动,依然靠在一起说着话。
——
坐在客厅里的曲念也不着急。
每次原主单独来曲府,都会被晾许久,有时连杯茶都没得。
有时她甚至见不到柳夫人和曲若檀,李嬷嬷等人被拉去喝酒吃菜,原主会被留在客厅里,独坐到天色将晚,被嬷嬷一句夫人小姐没空,直接打发走。
原主在这曲府名为大小姐,实际上一点点地位都没有。
丫鬟婆子的,没一个把她放眼里,连轻飘飘的大小姐三个字,仿佛都充满嘲讽意味。
此时的赵嬷嬷,就用刻薄的目光打量着曲念,狐媚子一个。
看向梅雪和春夏后,她又是眉头一皱。
“李嬷嬷王嬷嬷呢?怎么一个都没跟着?”
曲念很诧异:“嬷嬷不知道吗?他们都死啦!”
赵嬷嬷浑身一震:“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我也不清楚。”曲念带着淡淡的哀伤,“我进宫时李嬷嬷生病回家,王嬷嬷有事要忙,都没跟着我,后来我想接他们入宫,王爷才派人告诉我,她们都死了,嬷嬷居然不知道吗?”
这两个月死的?
怎么会这么巧,两个都死了?
赵嬷嬷心乱如麻,就要去禀告柳夫人。
梅雪却挡住她。
“做什么?滚开。”赵嬷嬷凶悍地说,大小姐她都没放在眼里,丫鬟更不用说。
“啪”的一声,赵嬷嬷被打了一巴掌。
“嬷嬷,茶呢?”梅雪冷笑,“你家就是这么待客的?连杯茶都没有?”
“贱……”赵嬷嬷捂着脸,又气又恨,就要扑过去撕打。
春夏好心说:“赵嬷嬷,这位梅雪姑娘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大丫鬟。”
赵嬷嬷吓得腿一软,差点就给梅雪跪下。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帝太后跟前的人,哪怕是老爷夫人,也得客客气气的,这是能上达天听的人,绝不能得罪。
她狠狠抽了自己几巴掌,连连赔笑道:“是老奴失误,姑娘莫怪,老奴这就去端茶,姑娘稍等。”
再过来时,她端着三杯茶和几盘糕点,还偷偷给梅雪塞了个荷包,里面鼓鼓的。
见梅雪面不改色收起来,赵嬷嬷才稍微放松点。
——
柳夫人跟曲若檀,也匆匆忙忙过来。
一是太后的大宫女在场,她们万万不敢失礼,就担心太后对他们产生不好印象。
二是被两个嬷嬷的突然死亡吓到。
死一两个下人他们不在意,但短时间内曲念恩的两个嬷嬷全死,巧合得让人害怕。
更让曲若檀忧心的是,这两个月她和梁珩见面那么多次,为何没提过?
是不想吓到自己?还是……
两人进来后,先客客气气地跟梅雪说话,让管家娘子招待梅雪春夏去喝酒吃菜,又塞给梅雪一个更精致的,装着银票的荷包。
“姑娘拿去买零嘴吃。”柳夫人陪笑说。
梅雪收起来,知道这里不需要自己,就带着春夏走了。
柳夫人顾不得矜持,详细询问曲念关于两个嬷嬷的死。
“我进宫后三四天吧,让人回王府接嬷嬷,可那人带来王爷的回复,说两个嬷嬷死了,李嬷嬷是全家被歹人砍死的,王嬷嬷家里失火,全家被烧死了。”曲念叹气说,“真倒霉。”
“当天就回复你吗?”
“是。”
柳夫人和曲若檀越听越心惊,短短几天,不仅两个嬷嬷死,她们全家也死了。
曲念恩这个蠢货没察觉,可为什么越听,越像是王爷做的手脚呢?
联想到两个月前瑞王对曲府的态度变化,两人更是心惊,他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曲若檀皱眉思索,稍稍放心,他对自己还是一样的。
正这么想着,她余光突然瞥到曲念的裙子上。
一枚双龙戏珠玉佩明晃晃地挂着,像是重重一拳,打得她站立不稳。
那是梁珩最喜欢的玉佩,曾经他跟她隐晦表白,要送的就是这枚玉佩。
如今,它却挂在曲念恩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