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六个人并没有受什么伤,安全地将各自副本内的兽首带了回来,在旅馆休息了一段时间便能到处走动了。
至于剩下的三人,序号分别是2号、12号和13号,他们不知道现在是何情形,那个隧道入口没再对他们这些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再次开放过,因此他们也只能耐心等待好消息的到来。
陆慎自然还是住在教堂的病房内,顾谨一直陪在他身边,照顾他换药、吃药、一日三餐,以及陪他解闷。
在他醒来后的第二天,他终于知道了顾谨拿在手上编了许久的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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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他的作息有些混乱,白天睡多了晚上就有点睡不着,有时候即便睡着了,两三个小时后又会因为伤口的痛痒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醒过来,基本上没怎么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那天下午,外面的阳光很好,即便顾谨有意拉上了窗帘,但温度和光线依旧能透过白色的布帘打在陆慎身上。彼时他刚换好药,抱着被子躺了下来。
今天给他换药的是个新来的小丫头,也不知是手法生疏还是伤口正在长好,他只觉得身上哪哪都痒,特别是左侧肩膀处还有些紧绷,刚酝酿起来的睡意就这么悄然消散了。
他本想装作不经意间翻了个身,想悄悄看看隔壁床的顾谨在干什么,没想到还不等自己睁开眼睛,搭在被子上的手腕就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包裹住,下一秒一个凉凉的东西套了上来。
“你在干什么?”
他没忍住睁开了眼睛,顺势将那带着薄茧的手反扣压在被子上。
“哎……你没睡着啊?”被当场抓包的顾谨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了以往只对他才露出的温柔的笑,“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
“身上的伤口有些痒。”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随即他举起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上面多了一条红色的手绳,其中缀了几颗宝石。
“这是什么?”他转了转手绳,好奇问道。
“嗯……我说了你别笑话我。”一向坦荡的顾大警官在此时竟有些羞赧和忐忑,“你昏迷那两天我心里烦乱得很,又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些什么,就去询问了大祭司和镇上做手工艺品的商人,他们说按照这种手法编出来的手绳,再配上受到大祭司祝福的宝石,就能给佩戴的人带来好运。”
“所以你这两天一直在编的东西,是在专门给我编这条手绳?”
顾谨点点头:“嗯,我怕你嫌弃不好看,就想趁你睡着的时候悄悄给你套上,没想到被你抓了个现行。”
他轻抚着手绳以及那一截细白的手腕,笑了笑说:“也不知神明会不会嫌弃我编得丑,要是他们不来眷顾你可怎么好?”
陆慎看着手腕上有点像转运珠手绳的手绳,上面的绳圈有些歪歪扭扭,但能看出顾谨在其中的细心和用心。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心里胀胀的,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样。
“不会嫌弃的,我很喜欢,谢谢。”
陆慎笑着看向他说,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夺眶而出,热的、湿润的,但很快又被人温柔地拭去。”
“等我睡醒你也教教我吧?我也想给你编一个。”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哽咽。
“好啊,那我可要好好期待了?”顾谨起身替他盖好被子,随即坐在了床边,“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陆慎没有立刻闭上眼,而是抱着被子往后挪了些,扯了扯他的衣袖:“你也陪我躺下吧?”
“不怕我把你挤下去?”他揶揄道,但身体却十分听话地躺在旁边。
陆慎摇摇头,顺便分了点被子给他,在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下,闭上了眼睛。
这一瞬间,顾谨梦回先前在狭小帐篷内的时光,也是这样挤在小小的空间内,也是这样一起盖着同一件被子,也是这样看着陆慎安静柔和的睡颜,跟着他一起沉入了梦乡。
如果往后的每一天都能看到,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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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养病的这几天时间,大家也都没闲着,能走动的就去镇上多打听一些消息,顾谨和陆慎的伤势重一些,承担起了文字资料的翻译和整理工作。
傍晚六点左右,他们会来到病房内看望一下陆慎,互相交流收集到的线索,大多数是一些老百姓的平凡日常,以及一些流传在民间的故事趣事,听着解解乏也挺不错。
同时陆慎也得知,除了他跟顾谨两个小可怜虫是被人救起来的以外,其他人都是完好无损、意志清醒地抱着兽首走出来的,且他们出来的时间一般是在祭坛附近基本上没有人的时候。
可能也是为了避免给希罗城的人民带来更多的恐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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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半左右,他们交换完信息便离开了,整个病房内只剩下陆慎一人,顾谨去给他准备晚餐去了。
昏黄的油灯照亮了病床周围,他撑着脑袋,望着搭在被面上的本子陷入了沉思。本子上记录了许多零碎的故事,以及从一些书籍中找到的线索,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还说不上有用与否。
之前他们不是试过将找回来的兽首往祭坛上套,但不出意外的,兽首上什么都没有出现,上方的水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眼看着这次关卡的时间还剩下两天,他们现在有些举步维艰,剩下两个兽首没回来之前,他们只能做一些琐碎的猜测,并且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是吃腻了这里的饭菜,不是面包牛奶就是鱼虾海鲜,偶尔吃一两顿还好,要他顿顿都这么吃,山珍海味都索然无味了。
所以,在看到顾谨拿着跟中午大差不差的晚饭回来时,本来有点饿的陆慎也变得没什么胃口了,撑坐在病床上一脸幽怨。
“他们这真的没有别的东西吃了吗?”
他认命般拿起一片表面烤得焦脆的面包片啃了一口,脖子差点抻出二里地。
顾谨坐在他对面分着碗里的炖肉,听见这话顺手喂了他一口:“这话要是被面包店那小姑娘知道了,估计要讨厌你了。”
“事实啊。”陆慎面无表情地嚼嚼嚼,突然想到了一个馊主意,抬眼道,“你能不能去偷他们的面粉来做两碗面条。”
“真想吃?那我去跟他们借一点来。”
顾谨放下勺子,叼着一片面包片起身,看样子是真的愿意去借来给他开小灶。
陆慎忙拦下他,摇摇头道:“算了,将就吃吧,别麻烦人家了。”
他已经不想再搞什么特殊了,最多不过两天他们就要离开这了,等后面去到休息处再好好吃吧。
顾谨重新坐下,将面包咬得嘎吱脆,仗着周围没第三个人就开始吐槽:“不过这病号餐确实不怎么样,我们警局平时吃的都比这个好不知道多少倍。”
陆慎终于啃完一片面包,喝了口牛奶往下压一压,才调侃道:“怪不得你体格那么壮,看来你没少吃。”
“不吃饱哪有力气破案?”顾谨将碗里的肉又给他拨过去了一些,“你那的伙食呢?”
“还可以,中规中矩吧,跟大学食堂差不多。”
如此说来,陆慎现在确实挺想念研究院食堂里面的一家东北菜,他们家做的菜都很好吃。
“我还以为你们食堂会有什么外面没有的创新菜。”
“比如?”
“比如,吃了特别能长头发的?特别补脑的?特别美容养颜强身健体的?”
“你当我们研究院是什么超能力研究所吗?”陆慎没好气翻了个白眼,拿起一片面包怼到他面前,让他多吃点少说胡话。
顾谨笑了笑,伸长了手去呼噜了一下他的脑袋:“那说不准啊,你看你的头发摸起来跟摸猫一样,又茂密又舒服,这其中不得有你们饭堂的功劳?”
“啧,脏。”他往后避了一下,没忍住踢了他一脚。
……
一顿饭的功夫,两人打打闹闹的,饭前那种纠结、烦闷的心情,在互相拌嘴的过程中逐渐被遗忘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