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牵着人重新坐回床边,安抚似的轻抚着他的脑袋:“先别担心了,今晚先好好休息吧。”
陆慎静静地望着窗外,凉风吹到身体上所带来的凉意让他惊觉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看着屋内的一切陈设,方才在家人面前的坚强此刻在爱人面前瞬间土崩瓦解,他的额头默默地抵在顾谨的肩膀,声音隔着衣服更显沉闷:“要是一辈子都找不到回到地球的方法,我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
他不喜欢这里的一切,在这里的每一秒他都充满着厌恶,除了顾谨外这里没有任何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他现在无比想念现实生活中的一切:那个冰凉毫无人气的单人宿舍、各种繁琐复杂的化学实验、看不完的论文,以及那些孤独的一个又一个的、思念已逝家人的夜晚……
那些对他来说才是最真实的,尽管有些并不是他想要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蒙在一个完全捉摸不透的大鼓里,过着迷茫不知前方如何、周围皆是虚幻的日子。
“不会的,一定能找到的,我们一定能回去的。”
对于未来,顾谨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态度,不至于希望渺茫,但也确实少了几分希冀,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的适应,或者说麻木。
“顾谨。”
“嗯?我在。”他应道,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身前正往自己身上跨的小猫。
陆慎默默地收紧环在他后背的手臂,像个树袋熊抱紧赖以生存的树干一样抱紧眼前这个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人,脑袋深深地埋进他的肩窝,感受着他温热皮肤下节奏起伏的心跳。
“……帮我。”
顾谨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他瞬间读懂了陆慎的心思,但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
“可是现在……”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被两片微凉的唇瓣堵住了剩下的话,平日那双淡漠的双眼带着几分哀求:“求你了,疼我……”
陆慎苦苦哀求着,他现在急需一个发泄方式,不管是欢愉还是痛苦,只要能让他感觉到真实,什么都好。
“好,老公疼你。”
顾谨满眼心疼地看着他,替他擦掉滑落脸颊的几滴泪珠,安抚的吻一个个落在陆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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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陆慎比任何时候索求的都要更多,像是突然发了狠想弄死自己一样,直到最后意识都开始恍惚了,他还是不愿让顾谨离开,死死抱着这个异界中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存在,不知疲倦地在顾谨身上汲取着安全感和真实感。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这场昏闹,在彻底闭上眼睛陷入睡眠的那一刻,他只觉得热水打在身上的感觉像针刺那么痛,密密麻麻的,却莫名让他感到安心,脑袋一歪靠在身前还在帮自己清理的人的肩膀上,彻底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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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边到底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今晚顾谨比以往都要小心翼翼,却还是弄疼了他。
不久前他迅速收拾好人和床铺,为保险起见,他又从客厅倒了杯水,从包内找出一颗消炎药喂给了陆慎,这才用毛巾被将他整个裹了起来,轻柔地扶着他躺回床上。
窗外的月光划破了屋内的黑暗,蜷缩在床上的人还在睡梦中,却被这银光晃得本能皱起了眉,而守在他旁边的顾谨此时却有些失眠。
他并不愿看到陆慎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但那番对自己的苦苦哀求更像是一把利刃划在自己心尖,是那样痛、那样真实。
今晚的顾谨和陆慎,都在用身体安慰着对方,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从对方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他们是那么自私且破碎,但同时他们又是深爱着彼此。
“傻瓜……”顾谨轻轻摸了摸陆慎柔软的发丝,无奈又心疼地轻叹一声,“仅此一次,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声音很轻,连带着那句“乖宝,晚安”一起,很快便随着夜风一起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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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昨晚顾谨喂的那颗药,陆慎才不至于在第二天发高烧,只不过他现在浑身上下都疼,特别是腰部跟被人砍了一刀一样。
“确定还要去游乐园吗?”
顾谨替他按摩着后腰,对他如此坚持并不是很赞同。
“没事,现在已经舒服多了。”
陆慎裹着毛巾被靠在他肩膀上笑了笑,虽然有些逞能,但他并不想扫了父母和小宝的兴,加之又是自己跟顾谨提出来的愿望,怎样都不好说改天再去。
“脾气真倔。”顾谨惩罚似的在他后颈捏了捏,拿他没办法,“在外面要是哪里难受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许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许忍痛,懂了吗?”
“好,知道了。”陆慎爽快答应下来,下一秒他的额头就挨了一记一阳指。
他抬头看着已经起身的顾谨,满脸写着无辜。
“知道个屁,哪次不是答应得挺好,一转眼又自己扛着。”顾谨像呼噜猫一样呼噜着他的头发,笑了笑问道,“想穿哪套衣服?”
“都行,你挑什么我穿什么。”
他现在主打一个乖巧听话,毕竟昨晚的事情有自己的不对。
“大热天的,白t恤加短裤好了,再给你拿件薄外套和一套换的,去游乐园应该会去玩水上项目?那这样还要多拿一条毛巾……”
顾谨在衣柜前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熟稔地替比自己年纪小的爱人操起了心。
“亲爱的,要不你先把衣服给我?我好换了出去洗漱。”陆慎慢慢挪到他身后蹭了蹭,打趣道,“毕竟家里还有两位女士,你应该也不愿意我在家光穿条裤衩子在家走来走去?”
顾谨转过身直接把挑好的衣服给他套上,又松开了短裤的系带,抖了抖递给他。
“谢谢亲爱的。”
陆慎笑了笑,接过裤子快速套上,打开门正好撞上陆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往客厅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刚想去叫你们起床呢,这么巧你们一起出来。”范南琴从厨房拿了碗筷出来,看见俩孩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哎,小谨呢?”
“还在房间收拾出去玩的东西,等下就出来。”陆慎说着便拐进了卫生间,拿了牙膏牙刷出来,把地方先让给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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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从外面买的豆浆,还有油条包子这些,味道也就那样,到底是没顾谨做的好吃。
不过今天一家子出去玩,当然要把大部分的时间用在玩上面,这些琐碎的功夫还是能省就省一些。
临出发前又检查了一遍该带的东西,再加上顾谨收拾的一起装进了背包内,由陆爸爸负责背着。
出门的时候正好八点,从家属院走到外面的公交站用不过十分钟,刚想坐下等车,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便由远及近,正好就是途径游乐园的那班公交。
大家上了车找好位置坐下,顾谨看向一旁的陆爸爸,问道:“我们过去要多久啊?”
陆钰轩看了看路况,猜测道:“现在应该还没到堵车的时候,过去的话大概半小时吧,很快的。”
“那还挺方便的,我还以为像研究院那么偏僻的地方只有这1号车经过呢。”
顾谨刚才粗略看了一眼公交站牌,发现途经研究院的公交车就有不下6条不同的线路,短途和中长途的线路都有,这交通比去他的工作单位都要方便。
陆钰轩笑着摆摆手道:“不会的,我们研究院有很大一部分的研究员是住在外面的,要是通勤这一块都不方便,那谁还来这个地方做研究啊?”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不管什么时候,通勤都是打工人必须要考虑的一个因素。
母女俩坐在前排商量着游玩的顺序,等身后他们没再说话,陆宁才转过身看向爸爸和两个哥哥:“爸,等下我们先去玩过山车吧?前天我还没玩过瘾呢。”
“好啊,不过你不问问哥哥们?”
得到爸爸首肯,陆宁又一脸期待地看向他们:“哥,哥夫,你们呢?”
顾谨不恐高,对过山车自然是没什么意见,但念及现在还在副本内,陆慎那极度恐高的体质着实让他担心,因此这一刻他难得没有了主见,跟陆宁一起看向陆慎,把决定权交给他。
陆慎看出了顾谨眼里的情绪,然而他只是笑了笑,暗示他不必担心,转而答应了妹妹的小心愿:“好啊,说来我也好久没玩过山车了。”
“好哎!那就这么决定了,坐完过山车我们再决定下一站玩什么!”
现在车上就他们一家人,彼此说话也没有刻意收着声音,本就不太大的车厢内回荡着陆宁兴奋喜悦的欢呼声,无意间感染了在座的其他人,包括前排的司机有时候都跟着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