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报告编号:409-Z-13
研究者:林泽远
实验地点:西部合众国 409号地下实验基地
目标:探究深渊异常现象的形成机制,分析恐惧、信仰、记忆对异常实体的影响。
西部合众国 409号地下实验基地,地表之下五百米的人类理性堡垒,
被重重钢铁封锁,电磁脉冲与高能粒子护盾交织成看不见的牢笼,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污染。
这里囚禁着世界各地捕获的异常生物——来自深渊的触手,
浸泡在冷冻液中的影鬼,扭曲的血肉之母信徒,
甚至还有从北联邦回收的“活体冰雕”——那些被全视之眼冻结的个体,
他们的瞳孔仍然保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恐惧,却再无生命迹象。
在这片理性与疯狂交界的禁区里,研究仍在继续。
林泽远坐在控制台前,眼睛布满血丝。他已经四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
指尖紧紧捏着笔杆,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手掌刺穿。
面前的屏幕上,数据曲线交错,构成了一张无法解析的蛛网,一切变量都在向同一个结论收束——
深渊,并非天生的存在,而是人类的恐惧、信仰与记忆具现化的产物。
换句话说,人类创造了它们。
林泽远的喉咙微微发干。他不是哲学家,也不是神秘学家,他的世界观建立在可测量的数据之上,
可是,当数据开始动摇现实的根基时,他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不安——
如果深渊源自人类的恐惧,那么,当人类继续恐惧下去,它们会成长到怎样的程度?
他缓缓闭上眼睛,回忆起几个小时前的实验——
一场无法逆转的试探,一场对未知边界的僭越。
他们从南联联盟的战场上捕获了一只深渊怪物,它出现于一座被屠杀的小镇,
士兵们找到它时,它正匍匐在血泊中,体表生长着无数扭曲的人脸。
那些脸并不完整,仿佛在挣扎着从某个看不见的世界浮现出来,它们的嘴一张一合,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不是生物,而是某种痛苦的具现。
实验流程如下:
第一步,在密闭实验舱中安置五名志愿者,让他们观看该怪物的影像,
同时使用心理暗示与药物手段,强化他们的恐惧感,使其达到极限。
第二步,记录怪物的反应,测量其生物波动、形态变化,以及与人类心理状态的共振程度。
实验记录如下:
第一小时,志愿者表现出焦虑,心率上升,血压飙升,大脑活动加剧,开始出现应激反应。
怪物静止不动,生物波动稳定。
第二小时,两名志愿者开始剧烈颤抖,瞳孔收缩至极限,表现出极端恐惧,
试图后退,但密闭空间无处可逃。他们的脑电波频率出现异常,仿佛与某种未知波动产生共鸣。
怪物体表的“人脸”开始变得清晰,原本模糊的五官逐渐浮现,它们的眼睛缓缓睁开,嘴角缓缓裂开——微笑。
第三小时,实验舱内的灯光开始闪烁,所有监控设备的信号出现干扰,实验人员被迫启用应急频段。
怪物的生物波动陡然剧烈上升,它的体积开始膨胀,皮肤如沥青般蠕动,流淌,生长出更多的脸庞。
那些脸部特征完全匹配五名志愿者的相貌,它们无声地颤抖、呐喊,嘴唇无力地开合,
仿佛想要向外界传达某种求救的讯息。
但它们没有声音。
第四小时,怪物的形态彻底失控,身躯膨胀至原本的三倍大小,
额外生长出四只手臂与大量细长的触须,尝试突破实验舱的屏障。
舱体外部的温度急剧下降,实验人员被迫紧急撤离,维持舱内氮气浓度,试图压制怪物的活动。
最终,怪物的进化在志愿者撤离实验舱后骤然停止。
它的体型缓缓回缩,生物波动恢复至初始水平,脸庞逐渐模糊,
最终化作原本模样的粘稠血肉块,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地面上。
仿佛,它从未变化过。
然而,林泽远知道,它变了。
它“吃掉了”人类的恐惧,汲取那些极端的负面情绪,转化为自身的成长养分。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物进食,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寄生,它们并非掠食者,而是镜子——映照人类恐惧的镜子。
他们在注视深渊,深渊也在注视他们。
结论如下:
人类的恐惧不仅能影响深渊生物的状态,还能直接促进其生长、进化,甚至改变其形态。
这意味着,面对深渊,单纯的武力无法终结它们,真正杀死它们的方法,可能从来就不存在。
因为只要恐惧仍在,它们就不会消失。
林泽远放下手中的笔,指尖触碰到实验报告的纸张,掌心渗出了冷汗。
他抬头,看着屏幕上怪物静止的画面。
它现在是安静的,可如果他们再做一次实验呢?
如果,他们找来更多的志愿者,如果他们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恐惧呢?
它会变成什么?
林泽远忽然觉得,自己正在走向一条无可挽回的道路,而在这条道路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不是答案。
而是神。
实验报告编号:409-Z-13
研究者:林泽远
实验地点:西部合众国 409号地下实验基地
目标:探究深渊异常现象的形成机制,分析恐惧、信仰、记忆对异常实体的影响。
实验舱内的光线微微闪烁,墙壁上悬挂的监视器泛着冷漠的红光,将无声蠕动的生物照映得更加诡异而扭曲。
液体冷却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金属管道中缓缓流淌着冰冷的抑制剂。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血液混杂的味道,一种无法言喻的腥甜气息,仿佛连现实本身都已经被侵蚀。
信仰,让神只降临。
实验舱的中央,是一团凝固的血肉。它曾经属于某个邪教,他们以活人为供物,试图唤醒“血肉之母”。
当那场仪式失败后,信徒们尽数化作这具融合体的一部分,永远囚禁在蠕动的血肉深处。
研究员选取了七名志愿者——他们过去都曾信仰过某种宗教。
此刻,他们被安置在观察室中,耳边不断回响着低沉的诵念声,
那是“血肉之母”的祷告,是那些死去信徒遗留下的呢喃。
第一天,梦境开始变化。
志愿者在沉睡时,听见某种模糊的低语,它们缠绕在耳畔,像是遥远的海浪翻涌,
又像是无数腐败的舌头舔舐着他们的意识。
他们开始梦见血色的圣坛、残缺的神像,以及黑暗中缓缓睁开的无数眼睛。
第三天,信仰悄然复苏。
志愿者开始不自觉地低语,嘴唇翕动,像是在重复梦中的圣言。
有三人跪地祈祷,眼神空洞,皮肤微微泛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体内重塑。
第五天,血肉在回应。
原本冻结的血肉修女开始蠕动,它的组织表面渗出鲜红的液体,宛如胎盘中的羊水。
脉搏跳动的频率与志愿者的心率逐渐同步,仿佛它们之间已经建立起某种不可见的联系。
第七天,血色符文浮现。
实验室的墙壁上,突兀地显现出一串未知的符号,它们由血液构成,在灯光下泛着潮湿的光泽。
志愿者们的眼睛完全变红,他们开始低声合唱,旋律怪异而扭曲,不属于人类的任何一种语言。
——信仰,让它具现化。
当实验被紧急终止,志愿者被隔离,血肉修女的活跃度开始下降,体内的生长停止。
墙壁上的符文逐渐干涸,消失不见。
林泽远凝视着面前的数据,思索着一个更深层的问题——如果足够多人信仰深渊,
它是否会变得更强?如果人类创造了神只,是否就意味着,人类可以创造真正的神?
记忆,让恐怖永存。
第三组实验的对象,是一只无法被记录的生物。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无法通过电子设备拍摄,也无法在任何介质上留下痕迹。
它的存在,完全依赖于人类的认知——如果没有人记住它,它就会彻底消失。
第一天,它只是一个概念。
研究人员向志愿者们描述了它的外形——一团模糊的黑影,
生有七只手臂,每一只手臂的末端,都拖着一张扭曲的脸。志愿者们仔细聆听,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它的形象。
第三天,它出现在现实中。
尽管监视器上仍然是空白的实验舱,但所有志愿者都能“看到”它。
他们惊恐地描述着相同的细节——它站在舱室中央,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脸上的嘴唇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第七天,它开始猎杀。
三名志愿者的尸体被发现,皮肤上布满细密的裂痕,就像玻璃破碎后重新拼合。
他们的眼睛被挖空,嘴角却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像是死亡本身也被某种扭曲的意志所操控。
第十天,遗忘实验开始。
志愿者服用了记忆抹除药剂,他们的意识开始模糊,他们不再记得实验中的细节,
甚至连那只怪物的名字都变得陌生。
它的轮廓逐渐淡化,最终彻底消失。
——记忆,让它持续存在,遗忘,让它消散。
终极推论:人类创造了深渊。
林泽远盯着实验数据,手指微微颤抖。
恐惧,让怪物成形。
信仰,让神只降临。
记忆,让恐怖永存。
深渊的一切,都是人类意识的投影。
人类害怕某个概念,深渊就会给予它形态。
足够多人崇拜,深渊就会赋予它现实性。
人类记住某个恐怖事物,它就无法真正消失。
那么,如果人类彻底遗忘深渊,它是否会被真正抹除?
遗忘,是否才是人类唯一的武器?
林泽远猛地抬起头,透过观察窗望向实验舱内的怪物。
那些曾被人类畏惧、膜拜、铭记的存在——
如今,它们被囚禁在这座地下堡垒,被科学所审视、研究,被武器压制,被理性剥夺……
可如果这座堡垒消失,如果研究终止,如果人类的恐惧、信仰、记忆不再被传承,它们还会存在吗?
遗忘,是毁灭深渊的唯一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呢喃:
“如果我们遗忘它们……它们还会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