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了腐烂的地下隧道,来到了这座守护殿堂的最深处。
这里宛如一座活着的血肉教堂,墙壁蠕动着,镶嵌着无数狰狞的眼睛,
每一只眼睛都渗透出漆黑的泪水,顺着墙面缓缓滑落,如同无声的哭泣。
这些泪水落在地面上,蒸腾起细微的黑雾,混杂着血腥与腐败的气息,让整个空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阴冷。
穹顶之上,盘踞着扭曲的生物,它们的肢体长满眼睛,
仿佛某种被囚禁的梦魇,幽幽地注视着闯入者,每一次眨眼,都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噩兆。
殿堂尽头,一道深渊裂隙在缓缓蠕动。
那裂隙不像普通的空间裂缝,而更像是一只沉睡的巨眼,正在缓缓睁开,窥视着现实的边界。
裂隙周围的空气不稳定地震颤,时而扭曲,时而静止,仿佛这里的时间已然失序,现实在深渊的注视下渐渐腐朽。
他们停下脚步,心脏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手掌紧紧攥住。
沈清河握紧燎刃,刀身炽热滚烫,烈焰般的气息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如同嗜血的凶兽嗡嗡低吼。
他的眼神微微收缩,因为在裂隙之前,伫立着四道黑袍的身影。
他们的存在,如同现实的瑕疵,仿佛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黑袍之下,他们没有真正的形体,只有不断扭曲的黑暗,如同深渊本身的投影。
他们的气息既不属于活人,也不属于亡者,而是某种更古老、更遥远、更超越理智的东西,
他们站在那里,却仿佛不属于时间的范畴,千年如一日,等待着今日的降临。
沈清河的嘴角微微上扬,低笑了一声。
熟悉的低语回响在空气之中,那声音似人声,又似无数亡魂的哀鸣,它们交叠在一起,缓慢低吟,如同历史尽头的一首哀歌,满是毁灭、痛苦与绝望。
“挣扎是徒劳的……深渊的拥抱……才是唯一的归宿……”
那声音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沈清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微微扬起下巴,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呵……没想到,原来你还活着。”
黑袍领首缓缓抬起头,他的脸庞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旋转的黑洞,深不见底,仿佛连光都无法逃离其中。
他的声音滑入沈清河的耳中,缓慢而低沉,如同腐朽的墓志铭。
“沈氏……你们曾是人类最骄傲的剑,但最终,你们的骄傲变成了枷锁。千年过去了,你们仍然如此愚蠢。”
沈清河嗤笑了一声,眼底寒光乍现。
“愚蠢?不,应该说……沈氏千年的使命,终于要在今天完成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刀。
与此同时,唐清影的身躯微微颤抖,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地面,热烈而冰冷。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却愈发锐利,如同千年未熄的恨火,在她的胸腔之中熊熊燃烧。
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声音?
唐门覆灭之夜,正是这个声音,在唐家堡的上空回荡。
她记得母亲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记得父亲以命换她逃出的惨烈,记得唐家堡在火焰与鲜血之中化作废墟的场景……
她的过去,被这个声音一字一句刻进了最深的噩梦之中,成为无法洗刷的仇恨。
她抬起头,唇角微微扬起,笑得苍白而冰冷。
“沈清河,这一次,你不介意让我和你一起共舞吧?”
她用力甩开手掌,指间的暗器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锐利的寒光,
如暴雨梨花般激射而出,精准地锁定了那四个黑袍者的躯体。
暗器出手的一瞬间,空间仿佛被撕裂,尖锐的音爆在耳边炸裂,每一枚暗器都携带着她无声的怒火,每一道轨迹都划破了现实的屏障,直逼敌人的核心。
沈清河看着她,嘴角缓缓扬起,燎刃之上的烈焰陡然燃烧得更加炽烈。
“当然,清影。”
他的目光如同刀锋,锋利得足以刺破深渊的凝视。
“我们一起会会这几个没脸见人的家伙好了,看看它们,如何羞愧。”
燎刃猛然挥出,炽烈的火焰如同流星坠落,席卷向黑袍者的方向。
在这座血肉祭坛之上,燃起了最炽烈的杀机。
四个黑袍者的身影骤然模糊,仿佛现实本身在扭曲,它们如影似幻地穿行于空间裂隙之中,根本无法锁定。
唐清影的暗器破空而出,寒光闪烁,精准地射入黑袍,却像是落入虚无,穿透过去,未曾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沈清河的瞳孔骤缩,燎刃上的火焰瞬间燃烧得更炽烈,他暴喝一声:“清影,拉开距离!”
唐清影翻身跃起,身影如一抹残影,在黑暗中轻盈飘向后方,
而沈清河则猛然挥出燎刃,烈焰刀芒撕裂空气,横扫向黑袍者。
然而,那黑袍者仅仅抬起一只手,沈清河的刀芒在距离黑袍仅半寸的地方生生消散,仿佛被吞噬入无尽的深渊。
沈清河眉头微微一皱,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眼神锋锐如刀:“果然……不是物理存在?你们到底是什么?”
黑袍者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分散,将沈清河和唐清影围在中心,如同狩猎者将猎物封锁在绝望的牢笼之中。
与此同时,艾德里安已经带着林泽远进入时间潜行,在流动的时间缝隙中穿梭,
他们的身影化作虚影,避开了现实层面的窥探。
但在那一刻,无面尊主的目光微微偏移,似乎察觉到了时间之中的异变。
沈清河眼神微微一沉,他猛然一步踏前,燎刃的火焰轰然炸裂,烈焰升腾,映照着他狂傲的笑容。
“喂,没脸的丑家伙,”他大笑着,战意高涨,火焰映在瞳孔里,宛如即将坠落的流星,“在我面前,你以为有余力去对付别人?”
无面尊主的虚影微微一滞,黑洞般的头颅缓缓转向他。
“……你以为,你挡得住我?”
沈清河嘴角微微上扬,刀锋在黑暗中燃烧,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握紧刀柄,浑身气势瞬间暴涨。
“当然。”
黑袍者瞬间出手。
四道黑暗触手从虚空中破空而来,它们的质感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物质,
扭曲而幽深,如同撕裂现实的黑色长枪,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力,直刺沈清河的心脏。
沈清河狂笑,燎刃猛然横扫。
烈焰刀锋燃烧着炽烈的光焰,如同太阳的剑光,迎向那股扭曲的黑暗。
唐清影的身影在高空翻跃,她的双眼冷冽如霜,暗器再次暴雨般倾泻而下,
每一枚都携带着诡谲的轨迹,试图找到这些黑袍者的破绽。
她轻盈落地,手指沾染着自己的鲜血,眼神冰冷至极,嘴角却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来吧,深渊的走狗,让我们看看,你们能不能挡住人类最后的光芒。”
烈焰燃烧,刀锋疾驰,暗器破空。
守护殿堂内,命运的战局已经展开。
而在时间潜行的保护下,林泽远已经悄然穿过了战场,来到了深渊信号源的最深处——那座血池。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血池中央的“人类”身上。
那是一个已经腐烂到无法辨认形态的肉块,依然隐隐保留着人的轮廓。
黑色的血水从他的躯体中渗出,顺着池水缓缓扩散,带着一种异样的节奏,仿佛心跳在低沉地搏动。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嘴角。
尽管他的躯体已经腐败扭曲,他的皮肤已经糜烂得如同干涸的死皮,但他依然……微笑着。
他的嘴角,带着某种诡异的弧度,如同窥视命运的智者,又像是在讥讽这世间的一切。
低语,从血池的最深处缓缓涌出。
那声音微弱,却直抵灵魂深处。
“人类……呵呵……最终……还是来了……”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仿佛在轻笑。
“可惜,已经晚了……”
林泽远的呼吸微微一滞,他的手指紧紧扣住手中的设备。
他知道,他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他们,必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