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淞风风火火地赶回来时,那张脸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嘴里还不停地喘着粗气,显然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众人一看便知,这次与对方的当面对质怕是没有取得理想的结果。
果不其然,吴淞刚一坐定,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破口大骂起来:“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啊!还说是什么贵客呢,搞了半天原来是另外一个剧组捷足先登住进他们酒店去了!他们竟然为了别人毫不留情地把咱们给拒之门外,真是荒唐至极、离谱到家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面露惊愕之色,不知是谁追问道:“什么剧组这么嚣张啊?”
吴淞气鼓鼓地灌了一大口水,然后一边用手抹了抹嘴角的水渍,一边余怒未消地接着骂道:“不过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网剧罢了,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那么多钱,居然有能耐将整栋酒店都给租下来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副导演突然悠悠然地开了口:“依我看呐,八成又是哪个财大气粗的煤老板想要捧红他的小情人,所以才舍得砸重金拍这部剧呗。”
毕竟早些年间,这样的煤老板多的是。
说完,他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向吴淞,略带调侃地问道:“怎么样,这回可算是把心里的憋屈都骂出来了吗?”
提起这事,吴淞顿时感觉自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火气噌噌地往上冒:“别提了!一开始那些家伙还算客气,跟我讲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可没聊几句呢,估摸着是瞧出我的身份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叽里呱啦地扯起了方言。我在那儿听得云里雾里的,完全就是鸡同鸭讲,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最后还是跑到附近四处打听才好不容易问清楚情况的!”
叶南妤是很好奇的:“一个酒店住不下两个剧组的人吗?为什么非得把我们赶走?”
吴淞又是一阵恼怒:“他们要在酒店里拍戏。”
叶南妤点了点头,确实,小短剧嘛,估计在一个酒店就能全部拍完。
吴淞这么一闹虽说没有解决什么问题,但也并非毫无益处可言,起码原本说好的在三日之内返还的定金,此刻已经全部结清了。
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哪曾想他们居然在拍摄地与那个小网剧剧组不期而遇了。
这拍摄地是个名副其实的网红打卡胜地,平素里多是游客们前来拍照留念、打卡发圈。不过,这里风景宜人,倒也吸引了众多剧组来此取景拍戏。
这次要拍摄的剧情,正是女主角苏苏高中毕业之后的那个漫长暑假,当时,同学们纷纷兴高采烈地跟着家人踏上了毕业旅行之路。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苏洛也提及了这事,起初一家人相谈甚欢,氛围融洽极了。
然而,就在这时,苏爸爸突然插话,表示要带着苏苏一同前去旅行,话音刚落,苏洛便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沉默不语起来。
后来,苏苏得到消息称父母因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所以这毕业旅行怕是没法成行了。
对此,她倒是并未太过放在心上,毕竟类似这般情况早已屡见不鲜,绝非头一回遭遇了。
于是乎,性格独立又倔强的苏苏毅然决然地决定独自踏上旅程,而且还打算瞒着所有人,不让任何人知晓自己的行踪。
只是令苏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世界竟是如此之小,竟会让她在旅途中如此凑巧地撞见正在尽情游玩的一家三口。
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穿着亲子装、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身上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瞬间涌上心头。
然而,此刻的苏苏却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当时内心确切的感受了,唯一清晰记得的,便是那突如其来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的疼痛——仿佛有人正用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狠狠地刺入她的心脏,然后无情地搅动着。
自从亲眼目睹过婷婷表演发病时那令人揪心的模样之后,叶南妤对于这种表演已经能够应对自如了。
她面色苍白如纸,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另一只手则颤抖着支撑住身体,缓缓地朝着地面倾倒下去。
苏苏紧闭双眼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只有那渐行渐远的一家三口的背影,他们的身影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最终消失不见......
尽管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但叶南妤仍然下意识地伸出双手,似乎想要去触碰些什么,然而四周空空如也,除了冰冷刺骨的空气外,她什么也无法捕捉到……可明明这会儿,是炎热的夏天……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紧紧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这是陈默然和苏苏分别多年后的首次重逢,望着眼前这个曾经熟悉如今却又略显陌生的面孔,陈默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与难过。他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多年再次相见,她还是这般狼狈不堪、落魄至极。
其实,这次苏苏之所以会突发疾病,仅仅是因为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所致,情况并不算太过严重,只需服下一粒小小的硝酸甘油片,便能让她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可是,此时此刻的苏苏心情异常沉重,那颗饱受创伤的心依旧沉浸在无尽的痛苦之中。于是,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陈默然温暖的怀抱里,久久不愿起身。
这场戏原本应着重展现叶南妤细腻而丰富的神态变化,通过她面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来传递出人物内心深处那些不为人知的情感波动和挣扎。
结果……结果……旁边一直传来热闹的喧嚣声,仔细听,是一群人在喊着“嫁给他”。
叶南妤本应该心无旁骛的,可那声音实在太响,还有点越来越近的感觉,她入不了戏,进入不了角色内心。
她逼着自己忽略旁边的声音,可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她听见了吴淞恼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