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你为何这么做？”
看着面色平静，神色淡然的沈霄，红玉裳仰头长长一叹。
正值夕阳西下，晚霞向晚。
天边火红一片，浓郁的光晕将整座总部渲染成金黄色，光线透过薄窗反射，门前广场更显雄伟浩大。
毫无疑问，这是一处浩大的工程。
沈霄身形半仰坐在长椅上，面对着天边斜阳，目光幽幽，久久没有回话。
张雅站在不远处，她无可奈何地看着身前蹲绿化护栏边的王霞，这个小丫头话少，拉她来这边只说了一句话。
“我们去那边。”
然后就将她拉了过来。
张雅明白，这是红玉裳有事情商量，让王霞带着她避开。
此时的王霞蹲着身子，双臂抱膝，一脸认真地看着护栏边爬上爬下的蚁群，蚁群在搬运食物，它们的食物是一只蚂蚱，蚂蚱已经死了。
或许这才是小孩儿的正常心态？
一群蚂蚁都能看半天，都不带挪步的。
张雅如此想着，目光却是不自觉往右边瞟，沈霄就坐在那里。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徒费心力不说，还很容易将自己绕进去，没必要。”
沈霄回了句。
他知道红玉裳指的是哪件事，无非在总部执行既定计划的时候顺水推舟伸手推了一把。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她在自己这个位置上，沈霄相信她也会这么做。
不可否认，这片土地的主人是对方，他们有足够的力量将计划进行下去，随着他们开始动作，将会有越来越多的超凡存在出现，毕竟资源在这里摆着。
他们能将郑天佑强行推到炼气圆满之境，那么自然也可以推别人。
是谁沈霄不在乎。
他们想要的无非是稳定，而这也是沈霄想要的。
一个稳定的社会才能创造出更多的价值，如果不推一把，将主动权丢了，那么很有可能会四分五裂。
没办法。
这个偌大的摊子已经千疮百孔，看似强盛实则不堪一击，不仅有外人在挖根，他们自己也在掘坟，只需稍微用点力，就能将其彻底击毁。
这是放任的后果。
之前赤焰说过相似问题，沈霄还记得自己当时也说过。
瞒天过海，借尸还魂，李代桃僵，功成身不退。
已经烂了。
这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过来的，至少需要三百年时间，全部洗刷一遍，清理一遍，该舍就得舍，该弃就得弃，犹犹豫豫，当断不断，最终尾大不掉，只能被同化，然后被清理掉。
灵气复苏是个机会。
三方的机会。
一切都将暴露在明面上来，当能够以武力直接征服的时候，那就没必要偷偷摸摸搞分割了。
太耗费时间，也太耗费资源。
沈霄有股预感，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红玉裳扭头看着沈霄，目光中满是探寻之意。
他们只是在这里偶遇，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她也要回去处理接下来的事务，既然遇见，她想聊聊，毕竟眼前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他们的后续发展。
协议不具备长久性，只是暂时的妥协，一旦有超出界限的力量出现，这份协议就是一张废纸。
接下来将会出现一段疯狂的修炼时期，类似于之前发生过的军备竞赛。
哪一方最先破局，十分重要。
如果不是沈霄暗中插手，他们完全不具备优势，妥协的只能是他们，因为他们无法处理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步落后就会丧失话语权与掌控力，进而一步就失公信力。
虽然已经所剩不多，但不可否认还有一点。
就那么一点点，不至于全面崩盘。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王朝，不毁于外，必毁于内。
甚至是自毁。
红玉裳不介意在他们挖出的缺口上踹一脚，她也相信很多人都不介意，尤其是那些游荡在天地间无法安眠的幽魂，别人或许看不见，她能看见，那浩浩荡荡翻涌不休的黑色气息，宛如吞噬世界的黑暗，深不见底的幽暗深渊，已然敞开大门，迎接新的来客。
毁灭，还是新生？
这不是人力可以阻止的，这是来自天地的浩劫。
她不相信沈霄看不见，她不相信沈霄不明白，对方的做法无疑是断送绝大部分人的希望，他们挡不住，她挡不住，沈霄同样挡不住。
“我想让你们变强，越强越好。”
“那你就不应该将那些东西给他们，他们不可能允许超出掌控的力量存在，他们所代表的是极少数人，一旦有超出掌控的苗头，他们最有可能做的就是扼杀，镇压。你的那些东西，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看不见，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件事。”
听到这里，沈霄笑了。
“给你们也是同样的结果，甚至更糟，他们至少还能在允许范围内放出去一点，你们怕不是捂得比谁都紧，可别说不会，人是自私的，无私的已经饿死了。”
“给他们力量，让他们去争、让他们去抢、让他们去占，让他们拥有摆脱束缚的力量，让他们拥有冲破天地的力量，当丢失掉的东西被捡回来的时候，就是他们破茧的时候，这是他们机会，也是我们的机会，冲出去。”
这个世界不是唯一。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唯一，沈霄很清楚这点。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想破茧，哪能不挣扎？
滚滚大势下，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不上则下，不进则退，退则必死。
沈霄缓缓站起身，看着已经沉入山岗过半的残阳，招呼张雅离开。
“我们是被束缚在这里的灵，我们终究会回到我们该在的地方，自我是第一道封锁线，天地是第二道封锁线，这两道封锁线足以隔绝大多数人，他们只能在这里沉沦，轮回往复，生死循环。”
沈霄想着，在张雅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将其提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转眼已过京都边境线。
红玉裳看着二人消失之地，不由长长一叹。
她心里明白，沈霄所说不错，如果将东西交给他们，他们只会凌驾于世俗之上，一份机会都不会给。
“平衡，说到底还是平衡之道，不过这只是短时间的平衡，很快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你想扶，可他们不一定愿意站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