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漪!?”
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何同尘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白萋萋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二人脑海中不约而同想到一个问题。
景漪为何在这里,她为何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难道她监视了他们一路?!!!
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两人连呼吸都屏住了,颤抖着望向蔺萩,生怕她下一瞬取了他们性命。
“啧啧,瞧瞧你们这副模样,真老,真丑啊。”
蔺萩跳下石头,嫌弃的打量他们。
何同尘心里一紧,屈辱的攥紧了拳头,“景漪,我们欠你的已经还了,你何必苦苦相逼,将我们赶上绝路!”
蔺萩轻嘲出声,“你确定你还清了?”
“景漪你别太过分!雾山白莲便是再珍贵又如何,我和萋萋已用金丹和灵根来还,还不够吗!”何同尘眼眶通红,声声泣血。
“念在你我同门一场的份上,你我从此扯平,我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再纠缠于我,否则,我不介意让整个修真界知道你残害同门之事!”
“呵。”蔺萩居高临下俯视他,“还敢威胁我?不知死活,青霜——”
青霜嗡一声窜了出来。
蔺萩两指微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抠住何同尘咽喉,唰地斩了下去。
一截血淋淋的舌头掉了下来。
“啊——”
白萋萋惊骇倒地,捂着耳朵尖叫出声。
蔺萩握住青霜,反手一挥。
又一截舌头掉了下来。
叫声戛然而止。
蔺萩满意的点了点头。
“早这么安静多好,咋咋呼呼的惹人厌烦。”
没人回答她。
何同尘和白萋萋捂着嘴,鲜血染红了指缝。
剧烈的疼痛令他们眼前一阵阵晕眩,连痛苦呻吟都没力气。
蔺萩捡起一根树枝蘸了蘸何同尘滴在地上的鲜血,在一旁不显眼的阵眼上戳了两下,同时念动咒语。
咔嚓一声,石壁上裂开一条缝隙。
蔺萩探手摸出来一个玉盒,再次念了声咒,玉盒瞬间变大。
“唔唔唔唔!”
放开!不许拿!那是我的!
何同尘无声嘶吼。
不行,不能让景漪拿走。
他跋山涉水来到青亭山,就是为了这个玉盒啊!
那可是他最后的依仗啊!
他拼尽全力爬了起来,扑过去想抢夺玉盒。
蔺萩一脚将他踹飞出去,反手将玉盒扔进须弥空间。
何同尘噗嗤吐出一口血来,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烧灼殆尽。
他却死死瞪着蔺萩,硬是不肯晕过去。
“唔唔唔唔!”
我的玉盒!
目的达到,依原身意思,还要折磨他们一段时日才行。
蔺萩没再动手,怕一个不小心打死他们,那可就不好玩了。
人世间的苦,他们还没体会完呢,现在死太便宜他们了。
她看也不看何同尘和白萋萋一眼,轻飘飘跳上青霜。
飞剑疾驰,转瞬不见踪影。
最后的希望破碎。
何同尘倒在地上,连怨恨的力气也失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扑簌簌的动静。
他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去。
是白萋萋爬了起来。
她撕下一块里衣绑住流血不止的嘴,正摸索着往洞口走去。
“唔唔唔!”
你去哪!
白萋萋回过头,用怨恨又轻蔑地眼神看了他一眼。
她说不出话,可表现的意思很明显。
都怪你这个废物连累了我!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你说什么?分明是你害了我!
何同尘怒不可遏,忍痛爬起来扑了过去,扯住她发髻便往石壁上撞去。
白萋萋吃痛挣扎起来。
她到底比他年轻许多,三两下便挣脱开来,反手将他摁倒在地掐住他脖子。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你个死老头子还敢打我!我要杀了你!
“唔唔唔......”
何同尘被掐的喘不过气,拼命扑腾,濒临窒息之前竟凭空生出一股力来,将白萋萋掀飞了出去。
白萋萋后脑勺撞到石壁,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何同尘失力倒地,陷入昏迷。
傍晚最后一丝晚霞消失之前,两人双双转醒。
何同尘一骨碌爬了起来,抄起石块防备的看着白萋萋。
“唔唔唔?......唔唔唔唔?”
我是谁?......这是哪里?
白萋萋爬起来,却没对他动手的意思,反而不解地摸了摸后脑勺,眼中闪烁着清澈的愚蠢。
白萋萋失忆了。
观察她三日后,何同尘得出结论。
他暗暗松了口气。
失忆了好。
他老的太快,也许很快就要走不动路了,如今只有白萋萋一人在他身边,若连她也死了,便连个伺候他屎尿的人都没有了。
他带着白萋萋去到山下城镇,找了个破庙住了下来。
凡俗界已是初冬,两人身上只各一件蔽体薄衣,手脚和身上很快生了冻疮,又疼又痒。
他们身上有伤,又不会说话,连乞讨都慢旁人一步。
这个冬天格外的冷,乞丐们吃不饱穿不暖,很快打起二人主意。
深夜,何同尘昏昏沉沉睡在角落,白萋萋靠在他身侧。
一个乞丐握着一把残缺豁口的小刀悄悄靠近,一刀砍在他腿上。
“额啊!!”
何同尘吃痛惊醒,倏地睁开眼睛。
几个乞丐围着他和白萋萋,眼中闪烁着饥饿到极点的残忍光芒。
“嘿嘿,瞧您老这身体,眼看活不过这个冬天了,您行行好,让咱们吃了您吧,那话怎么说来着,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吧,您救咱们一命,来世一定能当活佛。”
“慢着。”
一道纤瘦出尘的身影从破庙外走了进来。
外头下着雨夹雪,她身上却纤毫未染,甚至隐隐泛出神圣的白光。
乞丐们知道这世上有修仙的仙人,见她气势不凡,以为自己吃人引得上天不满,派人下来惩治他们,连忙跪下求饶。
“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蔺萩随手一挥定住他们,将何同尘和白萋萋捆起来带去了当初原身被献祭的秘境。
地上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阵法,血腥且不祥。
蔺萩将二人扔了进去。
何同尘伤口流下来的血液接触到地上纹路的一瞬间,阵法倏地亮起红光。
蔺萩十指翻动,口中念起古老晦涩的咒语。
阵法启动,一阵强大的吸力朝何同尘和白萋萋吸去。
“啊!”
二人齐齐惨叫出声,随即便惊恐的发现,他们身上竟然破开一道又一道细碎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源源不断渗出,再被阵法吸收,流向一旁......
熟悉的虚影。
怎么会有两个景漪?!
看清虚影的一瞬间,一阵陌生记忆猛地涌入脑海,何同尘瞳孔骤然放大。
片刻之后,他唰的睁开眼睛,悔恨不已爬向阵法边缘。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前世他害了景漪,景漪回来报复他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我错了,对不起景漪,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晚了。”
蔺萩唇角勾起冷笑,手指一动,二人体内的骨头筋脉脱体而出。
“砰”的一声。
两人神魂躯体被阵法强大的力量炸成一团雪雾,被一旁虚影尽数吸收。
蔺萩拍拍手,按住一旁激动的嗡嗡直叫的青霜。
“呐,你主人的神魂我给她重新凝聚了,我会送她去投胎,作为交换,你归我咯。”
青霜傲娇的扭开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