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鹰神兽带着阿问和澈儿飞了一天一夜,最初阿问还能辨认出大体的方位,可是后来他们所经之处全是荒漠,一模一样的荒漠,直到到了任何地图上都没有记载的荒漠,猎鹰神兽依旧在飞。
如果是之前那12岁的身体,阿问现在怕是早体力不支,坠了下去。
可是现在阿问的身体是20岁,他感觉力量源源不断涌上来,好像永远也用不完似的。
阿问十分欣喜于这种变化,灵力也随着身体的变大,而有所提升。
终于不再是那个什么也做不好的阿问了!
阿问紧紧抱着灵澈儿,她依旧在昏迷中。
风从阿问的发间吹过,他感觉无比惬意,天地十分安静,好像整个世界除了猎鹰神兽,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如果一辈子都是这样的宁静踏实,该有多好。
突然,猎鹰神兽长鸣了一声,打乱了阿问的思绪。
阿问这才注意到,在他们身下的,竟然是一片巨大的花田!
那花的颜色、形状、香气,连熟知各种花草的阿问都辨认不出……
那绵延数百里的花丛,好像是荒漠中一颗琥珀色的宝石,被遗留在这里。
花丛的前后左右几千里都是一片荒漠。
唯独这里,那些树,那些花,仿佛独自成为一个季节,一个空间。
猎鹰神兽带着阿问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并未在花丛中见到任何人。
于是他们俯冲下来,阿问抱起灵澈儿,从猎鹰神兽的背上跳下来,轻轻把她放在一棵树底下。
“这片林子……”
阿问惊讶地发现这片林子不仅花香奇异,还有丝丝缕缕的灵力笼罩在这里,简直就是个休养圣地!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阿问解除了召唤术,这片林子现在只剩下澈儿和他两个人。
他看着澈儿的睡脸,心中荡起一圈温柔的涟漪。
花瓣轻轻从灵澈儿长长的睫毛上划过,落在她的衣服上。
真安静啊。
时间在这里,好像都停滞了一般。
这就是人们所追求的永恒的安宁吗?
阿问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每个毛孔都十分舒畅。
长久以来积累的疲倦,在这一刻平息了。
真想永远留在这里啊……
“未了花。”
阿问惊讶地回过头,澈儿醒了!
“澈儿,你说什么?”
“这是,未了花。”
灵澈儿重复道。
“未了花?”
“嗯,这是龟仙种的。”
灵澈儿慢慢站起来,看着周围的未了树。
她在去漠北之前,曾经与龟仙来了无数次。
龟仙第一次如神明一般呼风唤雨,就是在这里,他轻而易举就让这片不毛之地长出如此壮观的林子。
灵澈儿这才注意到身边这个人,似熟悉,似陌生。
“你是谁?”灵澈儿问。
阿问一惊,但是瞬间反应过来,笑着说:“你仔细看看!”
他心里得意死了,刚刚在水池边看过,他一改毛孩子的外观,现在看起来竟然颇有几分英气,和原来的阿问外貌上几乎没什么关系了。
现在的阿问,麦色的皮肤,身材颀长,棱角分明,丹凤眼与剑眉再配上墨色的瞳仁,让阿问即便是在发呆的时候,都像是在放电。
灵澈儿眼睛一亮,说:“你是阿问?!”
阿问一惊,忍不住大呼:“我刚刚在水池边,自己都没认出自己,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灵澈儿上前,用手使劲捏了捏阿问的脸,说:“这个眼神,我见过。”
阿问顾不上脸上的痛,无比惊喜地说:“你记起来了?!”
灵澈儿的手慢慢滑落下来,眼神有些黯淡,说:“没有,只有一些零碎的记忆。”
阿问用手摸了摸灵澈儿的头,现在灵澈儿只到他肩膀,他很容易就能摸到灵澈儿的头,心里又是一阵暗爽——长大太棒了啊!!我终于不是澈儿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了!
灵澈儿狐疑地扭过头看了看阿问,说:“以前你也这样摸我的头?我总觉得这种感觉很陌生。”
阿问打了个哈哈,说:“先不说这个,我给你把把脉。”
说着阿问拉起灵澈儿的一只手臂,说:“果然,元丹现在被五毒散暂时压制下去了。”
“什么意思?”
“嗯……你不记得你上次醒来时的事情吗?”
“上次醒来……我一直在一个很黑的地方啊……然后我召唤了龟仙……在之后……”
灵澈儿皱了皱眉头,然后摇摇头,说:“在之后,我什么也记不得了,是龟仙救我出来的吗?”
阿问放下灵澈儿的手,说:“看来我猜的不错。”
“什么?”
“你体内的元丹和五毒散,现在可以说是势均力敌。元丹占上风的时候,你的灵力几乎完全恢复,可是行动不受控制。五毒散占上风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几乎没有灵力,只有在服用五毒散之后的这段记忆。”
灵澈儿说:“我灵力恢复了?”
阿问点点头,吐吐舌头,说:“和以前的那个澈儿一样,很能打,我和你母后,还有那个轩,差点被你打死。”
“啊?!”灵澈儿一惊。
阿问忙说:“喏,这是你伤的。”说着,阿问冲灵澈儿抬了抬胳膊,“好在他们跑得快,没有受伤。”
灵澈儿拉过阿问的胳膊,上面缠着厚厚的布条,可是隐约能看到渗出来的鲜血。
阿问看灵澈儿沮丧的样子,不忍再逗她。
“我还是宁愿被那个澈儿追着杀……”
阿问的手指轻轻盖住灵澈儿紧皱的眉头,接着说:“至少,那个澈儿不会皱眉头。”
灵澈儿嘟了嘟嘴,推开阿问,说:“那下次你最好跑得快一点,别再被我砍伤了。”
阿问有一刹那十分恍惚……
原来的澈儿好像回来了一样!
阿问简直想抱住灵澈儿痛哭一场……
灵澈儿转过身,看着未了树林,说:“这里真让人平静。”
阿问看着灵澈儿的背影,无声地点了点头。
“我和龟仙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我对龟仙说,我想去过一过我无法控制的生活,所以我就去了漠北。”
阿问听到灵澈儿这没头没尾的话,即便是没有完全懂,还是感受到了灵澈儿那深深的寂寞感。
“澈儿,我一直想问,你后悔当日和我离开灵国吗?如果我们没有离开,你就不会中五毒散,也不会吃元丹……更不会发生后来的所有的事情。”
阿问眼神复杂的看着灵澈儿。
他十分渴望从澈儿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
因为……
“后来的所有的事情”里包含轩。
灵澈儿怔了一下,说:“我不知道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灵澈儿怎么想,反正现在的我没有后悔,本来现在的我就是一无所有嘛。”
阿问心沉了一下。
“你知道吗,阿问,我现在每一天都感觉很愧疚,像是我占据了真正的澈儿的身体,我偷窃了她的生活,也偷了所有爱她的人……”
“不,无论是哪个澈儿,我都……我都……”阿问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个“爱”字咽下去。
他不愿因为自己再给澈儿增加一丝烦恼。
“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有两个问题要考虑。”
灵澈儿抬起头,看着阿问,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如果元丹再次占上风,我怎么从你手里逃命……”
灵澈儿噗嗤笑了出来,脸上的阴霾也少了不少,说:“我真想看看我厉害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阿问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说:“轻则胳膊断,重则魂飞魄散!”
“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我们可能要待在这里很久,我们得考虑一下,我们吃什么。这里好像只有花,什么也没有。”
灵澈儿从树上摘下一朵花,递到阿问嘴边,示意阿问尝一尝。
阿问小心地吸了一口,吃了一惊!
这果然不是寻常的花!
它的花蜜竟然全是灵力凝集而成的!
如果以此为食,不要说饿不死,时间久了,灵力一定会大幅提升的!
阿问忙去摘了好几朵吸食,果然!
这来自龟仙世界的灵力不同凡响,他能感觉到那只伤臂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
他一圈圈解开绷带,惊奇的发现,这短短几秒钟伤口就已经全然愈合了!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阿问不由想起龟仙此时甚至已经能改变人类身体的时间,能种出这样的花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感应到龟仙现在伤得很重……是不是因为救我……”灵澈儿又垂头丧气起来。
阿问说:“龟仙,似乎已经习得时空逆转之术了,我和轩他们,都被他的术改变了。”
灵澈儿一拍脑袋,说:“原来如此,我竟然没觉得你……变……变老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最近发生的怪事实在太多了,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变……老?”阿问摸了摸自己的脸。
灵澈儿皱起眉头,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才越看越觉得奇怪,你怎么变得这么高?”
阿问此时十分想在未了树林里大跑三圈,然后狂笑一刻钟。
“我一直一直一直期待长大,没想到真的长大了!现在好像做什么都来得及,我真的太喜欢这副身体了!”
“那你现在打得过恢复灵力的我吗?”
阿问老实地摇摇头,说:“我长到一百八十岁怕是也打不过。”
“那有什么用。”灵澈儿也摇了摇头。
阿问急了,说:“恢复灵力的你,和地狱来的三头狗都能过过招!”
灵澈儿哈哈大笑,说:“真想试试啊,哈哈哈哈!”
……
风哗啦啦地吹过未了树,此时的林子,满是香气,安宁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