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希然眼里倏地涌出泪意。
眼前祁斯年的脸变得有些模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祁斯年是为了圆替她解围时的谎,才纹的这个文身。
她咬唇,几颗眼泪怎么也没忍住,滚了下来。
祁斯年用大拇指指腹替她擦掉眼泪:“哭什么?打个文身就让你感动成这样?这么好骗啊?”
仲希然点了好几下头,说:“也不止是感动,我就是觉得……心疼你。”
她抱住他的胳膊,好似想替当时的他分担些什么,但她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握住他手背,轻轻吻上去,微闭上眼睛:“是我不好。如果能重来……”
她坚定地说,“我一定不去见霍新。”
祁斯年轻轻用下巴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他说:“如果能重来,我一定先把你骗到手。”
仲希然怔了下,然后说:“那也行。”
祁斯年笑了。
仲希然在祁斯年怀里平静了一会儿情绪,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他。
她一双黑色的眼珠转了转,明显有话要问。
祁斯年:“嗯?”
仲希然拿指尖戳了戳他手背:“所以你真的是因为我喜欢月光石,才纹的那个白玫瑰的文身?”
祁斯年脸色有些不大自在,但还是“嗯”一声。
仲希然心跳逐渐开始加快:所以你当时,就喜欢我了吗?”
不然为什么要纹她喜欢的花呢?
祁斯年垂眸看她:“你说呢?”
仲希然感觉好像有一段欢快的乐符在她头上跳动。
她忍了两秒,实在没忍住,就在他怀里笑了起来。
她用力勾着他脖子:“我好开心啊,老公。”
祁斯年垂眸看她,她弯着一双眼睛,眼里闪着细碎的光。
他低着头,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脖子都要给你勾断了。”
仲希然抬头,在他唇上轻轻啄了口。
祁斯年叹了口气:“断就断吧。”
仲希然笑出声。
彻底清楚了文身的来历,仲希然也有了底气。
现在再打开微博去看那些质疑的言论,她都觉得分外可爱。
这时有人考古到盛佳很久前的一张图。
是她出道前的照片,她低头闻一盆花,那盆花就是月光石白玫瑰。
身后的背景是玻璃阳光花房。
网友们立刻如同打了鸡血:
「这图实锤了喜欢月光石的人是盛佳吧???」
「现在全网也没翻出来一张仲说过喜欢月光石的采访或者相关照片吧?」
「实锤什么?图上是盛佳出国前的最后一次新闻发布会,腿上并没有文身哦。」
「还用说吗?肯定被遮了啊。」
「而且这图是盛佳在祁家的花房!!!」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盛佳一直跟着她妈在祁家老太太的别墅住啊,你们都不知道的吗?」
……
祁斯年正在用手机回邮件。
仲希然怡然地靠在祁斯年肩上,一面刷微博一面想怎么跟网友解释。
确实有点棘手——因为盛佳确实也喜欢月光石,而且她对玫瑰的喜欢反而从最初的月光石拓展到了全品种的玫瑰。
这细节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时她突然刷到了霍新刚发的微博。
@霍新:不得不承认,我实在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我只知道仲导喜欢玫瑰,确实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品种,也从来没问过。
网友们顿时又一片感叹声。
感慨霍新这个绝世好前任竟然又出来变相替仲希然辟谣。
也有人爆料霍新经过祁斯年牵线搭上了国内的顶级资本,算在国内完全站稳脚跟,大家感慨的重点又立刻变成“资本的力量”“有钱人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之类的。
祁斯年把今天积攒的邮件回得七七八八,偏头去看仲希然。
她食指指尖悬在手机屏幕上,好半天没动。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怎么跟网友们battle。”仲希然指尖在手机屏幕戳了戳。
寻找她喜欢月光石的痕迹有点难。
起码都过了十多年了吧。
她当年养了一花房的月光石,但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她触景生情,把那些花都送给了一个郊区的花农。
现在爷爷奶奶住的别墅更是在当初仲家经济危机的时候就被卖掉了,遗物除了相册归她,其他的都被处理掉了。
但那些相册她早翻遍了,熟记于心,里头根本没有跟月光石相关的任何。
祁斯年看了几眼网友的评论,想了片刻,说:“问过斯远吗?我记得他那时候总喜欢找你玩。”
祁斯远是祁斯年的堂弟,比她小四岁,现在正在美国读大学。
祁斯远性子野,他家离仲希然爷爷奶奶家又近,周末寒暑假他总会跑来找她玩。
祁斯远是喜欢摄影,打小走到哪儿拍到哪儿。
但是……
仲希然说:“会有用吗?他那会儿才初中吧?”
祁斯年:“试试。”
“也对,反正不亏。”仲希然给祁斯远发了条短信过去。
有时差,他今天不一定能回。
仲希然刚打了个哈欠,没想到祁斯远的微信就打了过来。
“有有有!”祁斯远激动地说,“姐我跟你说,我把我从小到大拍的照片都备份了,我就觉得将来某天肯定有用!你就说我叼不叼吧!”
仲希然佩服道:“叼。”
祁斯年听见这脏话皱了皱眉,把电话接过去,淡声:“说话注意点儿。还有,叫什么姐,我们结婚都几年了,要叫嫂子。”
祁斯远觉得莫名,“那我前年回国探亲时叫她姐你也没反对啊?”
祁斯年平声:“你再说一遍。”
祁斯远连忙道:“没什么,嫂子,我这就给你找照片。”
他说完后又忍不住小声逼逼,“我突然喊你嫂子好不习惯啊姐。”
祁斯年:“一辆玛莎拉蒂。”
祁斯远:“嫂子嫂子嫂子,这叫起来怎么突然就顺口了呢你说。”
仲希然:“……”
几分钟后,仲希然收到了祁斯远发来的照片。
祁斯年低眸去看。
仲希然立刻把手机往怀里很宝贝地一收,撒娇似的语气:“才不给你看。”
祁斯年挑一下眉。
那张照片他已经看了数不清多少次,所以清晰地记得画面里的每一个细节。
她穿着JK制服站在自家老宅的玻璃阳光房里,仰着头微闭着眼睛。
一束光从她头顶落下,阳光好像从空中坠落下来。
黑色长发垂在胸前,周围都环绕着白色的月光石玫瑰,肆意生长,蔓延向上。
她漂亮得好像一个花妖。
那时她才1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