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用。”宁南雪垂下眼睑，“我只是在想，傅沉能搭上这条线，背后是不是还有别人在牵线？”
比如，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徐照？
“不排除这个可能。”江廷琛没有直接回答，“当务之急是明天的董事会。你有把握吗？”
“文老先生他们是站在我这边的。”宁南雪揉了揉眉心，“但傅沉手握风头公司的巨额注资，又占着傅家长子的名分，肯定会煽动一部分摇摆不定的董事。”
“把这份协议的关键条款，匿名透露给几位老董事看看。”江廷琛提议，“让他们明白，傅沉引来的不是助力，是豺狼。”
“我也是这么想的。”宁南雪应道。
“雪儿，”江廷琛的声音放低，带着安抚的意味，“别太累了。”
他的关心，此刻听来却让她心绪复杂。
傅氏集团顶层会议室，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气氛凝重如铅。
傅沉坐在主位旁，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董事。
“各位董事，”他开口，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得意，“今天召集大家，是有一项重要议题。关于宁南雪女士担任cEo期间的决策，我认为存在严重问题。”
他顿了顿，看向宁南雪的方向，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尤其是引入华云集团的投资！在我看来，这是目光短浅，引狼入室的行为！”
“傅氏集团需要的是真正具有国际视野的战略伙伴，而不是这种局限于国内市场的小打小闹！”
“因此，我提议，即刻罢免宁南雪cEo的职务！”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送风的微弱声响。几位董事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宁南雪端坐着，背脊挺直，仿佛没有听到傅沉的指控。她抬手，示意助理将文件分发下去。
“傅总似乎对‘引狼入室’这个词情有独钟。”她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不过，用在你自己引入的‘风头公司’身上，或许更贴切。”
她拿起面前的文件：“各位董事可以看看这份协议的复印件。风头公司要求的分红比例高达百分之七十，并且设置了极其严苛的业绩对赌条款。”
“一旦无法达成，他们将获得傅氏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并有权直接介入公司管理。”
“更不用说，协议中附加了一条几乎不可能完成的违约条款，赔偿金额足以掏空傅氏。”
她抬眼，看向傅沉：“请问傅总，这究竟是战略投资，还是卖身契？”
傅沉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你胡说！这是正常的商业条款！风头公司实力雄厚，自然有他们的要求！”
“实力雄厚？”宁南雪语气带着一丝冷嘲，“据我所知，这家风头公司在国际上声名狼藉，擅长恶意收购，榨干目标公司价值后便抽身离去，留下烂摊子。傅总在签下这份协议前，做过尽职调查吗？”
“还有这位霍华德先生，”她话锋一转，“他的身份背景，傅总核实过吗？他真的能代表风头公司的最高层吗？还是说，只是一个推到前台的傀儡？”
她的分析条理清晰，每一个问题都直指要害。原本有些动摇的董事开始低声议论，看向傅沉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坐在傅沉身边的徐之茹按捺不住了。
她今天精心打扮，脖子上戴着傅沉新送的钻石项链，此刻却显得有些刺眼。
“南雪，你够了！”她站起身，声音尖锐，“阿沉好不容易为公司拉来这么强大的投资，你怎么能因为嫉妒就恶意中伤？你就是见不得阿沉成功！”
她试图将话题引向私人恩怨：“谁不清楚你对阿沉的心思？得不到就要毁掉吗？傅氏是傅家的，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
宁南雪缓缓转头，看向徐之茹，目光冷冽。
“徐小姐，这里是傅氏集团的董事会，讨论的是公司战略和未来。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发言？傅沉的未婚妻？还是未来的傅太太？”
“我……”徐之茹一时语塞。
“既然徐小姐提到了私人恩怨，”宁南雪继续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力，“那不如我们谈谈更私人的事情。”
“比如，徐小姐是如何处心积虑接近傅沉，又是如何利用所谓的‘抑郁症’博取同情，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徐之茹脸色煞白：“你……你血口喷人！”
“还有你的弟弟，徐照。”宁南雪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他当年为什么突然远走海外？真的是去‘躲风头’那么简单吗？那些烂摊子，最后是谁替他收拾的？”
“徐小姐费尽心机想成为傅太太，究竟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你们姐弟俩能借着傅家的势力，掩盖某些见不得光的过去，顺便再捞取更大的利益？”
徐之茹踉跄了一下，扶住椅背才站稳，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傅沉猛地拍案而起：“宁南雪！你给我闭嘴！”
宁南雪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让。
“事实如此，为何要闭嘴？”她拿起桌上的协议复印件，“傅总，比起关心我的私事，你更应该向各位董事解释清楚，这份协议，你究竟打算如何收场。”
傅沉胸口起伏，指着宁南雪，却一时说不出话。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
坐在长桌一端的文老先生咳嗽了一声，声音苍老却有力：“傅总，南雪刚才提到的协议条款，尤其是关于分红比例和业绩对赌的部分……”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傅沉：“风险未免太大了些。”
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董事附和道：“百分之七十的分红？这已经不是投资，是掠夺了。风头公司胃口这么大，我们傅氏怎么承受得起？”
“傅总，您签协议的时候，法务部评估过风险吗？”有人直接发问。
傅沉脸色铁青，强自镇定：“各位多虑了！风头公司实力摆在那里，高回报自然伴随高要求，这是商业常识！”
“常识？”宁南雪轻轻重复了一遍，“将公司控制权拱手相让，也算常识吗？”
“宁南雪！”傅沉低吼。
“傅总，请您冷静。”文老先生抬手制止，“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我们需要弄清楚事实。”
他转向傅沉：“关于这位霍华德先生，他的身份背景，以及他是否有权代表风头公司签署如此重大的协议，您能否提供更确凿的证明？”
“没错，”另一位董事接话，“还有这份协议，我们需要看到原件。如此苛刻的条款，必须经过董事会审议，不能由您一人决定。”
“风头公司的声誉确实不那么好听。”有人小声嘀咕，但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到，“我们不能拿傅氏的未来冒险。”
傅沉环视一周，发现原本支持他的几位董事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