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再巧合,就不叫巧合了。
关山路牢记蔡澜漪的教导,压制内心的好奇,尽力不乱琢磨这些事情。
可是又想起王克俭曾经的交代,便走进动感单车房,就近找了一台单车,骑了上去。
看别人那么轻松,自己刚蹬了几分钟,就累了一身的汗。那位丰腴的女老总已经蹬了很久,看起来还很流畅。
她骨架比蔡澜漪大一圈,个头也高,体型曲线很夸张,具备欧美人的特点。
白色拉练服里面,内衣清晰可见,内裤特别精致,由两条细带连缀着。
难怪王克俭会为之流鼻血。
只是那副神情,那气场,叫人无法靠近。关山路在她的右后侧,边运动边端详她的耳钉,水晶吊坠,随着她的跃动有规则地摇摆。
扫视了一圈,却没看到上次那个练拳击的司机。关山路顾不上流量的限制,随即搜索她的信息。
查遍偌大的停车场,回放到半小时前,终于找到了她的图像。
车停稳之后,她和司机说了几句,看似很平静,却猝不及防地扇了司机一个大嘴巴子,然后整整衣服,昂着头推门下车。
司机捂着脸,坐在车里没有动弹,眼睛里却喷射出怒火,嘴唇蠕动着,像在咬着牙咒骂。
如此暴烈彪悍,完全不输俄罗斯大妈!试想,如果王克俭不识时务,硬往前凑的话,会发生什么名场面!
关山路想探听司机嘴里吐出的莲花,谁知道司机已经转动了方向盘,驶出原地,大概是返回了。
出了单车房,看到蔡澜漪在练腰力,关山路悄悄靠近王克俭,提醒他放弃算了,对于那样的女人,抱着侥幸心态就可能吃大亏。
王克俭当然不肯罢休,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只见他挺直背部,紧了紧臀部,猩猩一样走到一位妇女身边,弯下腰,露出性感的牙齿,询问了几句。
那位女士很激动,连忙站起身,请王克俭演示。演示完毕,王克俭托着女士的胳膊,让她坐在综合训练器械上,然后握住对方的两只手,有节奏地做扩胸训练。
女士笑得很害羞,不停抬头看王克俭,渴望得到他的指点。
就在这时,闸门出现了一位熟悉的女人,关山路急忙去叫蔡澜漪:“咱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张奕轩却已经看到了他俩,直接奔了过来:“破天荒地见到蔡妹妹,陪关同学来健身啊?刚才没看清,还以为是夫妻俩呢。”
蔡澜漪一回头,笑说:“就是,小路这两天身体不太好,我想提高他的免疫力。你这vip客户,应该有专业教练吧?”
张奕轩指了指王克俭:“有钱还是要让熟人挣嘛,提前预约的,那我先去啦。”
下楼时,蔡澜漪呲着牙笑,关山路搞不懂,问她笑什么,蔡澜漪说:“啥东西都逃不掉她那双八卦眼,还以为是夫妻俩呢,哈哈,我真想回答,恭喜你,猜对了。”
“没必要较真吧,朋友之间开玩笑呢。”
蔡澜漪却哼了一声:“那位校长嘴里面,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关山路叹息,没想到,健身馆里也这么江湖。
到了地下车库,关山路刚坐进车里,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女老总也下来了,左顾右盼地寻找自己的车。
她当然不知道,司机已经抛下了她,独自返回了。
“她一定是被放鸽子了。”蔡澜漪瞥了一眼说。
关山路倍感蹊跷,开车也不影响蔡澜漪的观察判断力。
“王克俭肯定对你吹嘘过,这个女人有多厉害。她也确实很厉害,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大卖场,几年前还是标杆企业,这几年出现各种问题,她老公早早套现跑到海外,留下的大厦,表面还很风光,内部可能已经资不抵债了。”
蔡澜漪的话,可信度最高,关山路没有任何异议。但企业倒闭,不影响老总们锦衣玉食。
债务烂账都抹到企业屁股上了,大不了破产,老总们早就转移了阵地,继续自己的辉煌。
这种操作,本身与庞氏骗局没多大区别,最终,大多股东和投资者,只能哭求无门,血本无归。
蔡澜漪有自己的见解,她说,有些人就能解套,提前逃离陷阱。
“幸运的是哪些人?”关山路问。
“第一批发现破绽,要揭盖的人。不过也是极少数的,早早看出问题,要挑事退出,他们只能安抚,满足这几个人的诉求,防止他们扩散负面消息,只有这样,才能继续玩下去,吸引更多人入局。”
蔡澜漪从几个巨无霸突然崩盘的案例中总结出,大厦倒塌前一秒,所有的人还在里面狂欢。
她的话,让关山路无端联想到高耸入云的方盒子,那么小的单元,堆积的那么高,也是很危险的。
同时,关山路不得不佩服那个女人的沉稳和冷静,处乱不惊,是需要强大的心理做支撑的。
蔡澜漪突然感慨:“等她宣布倒闭的时候,不知道又要惊动多少个律师,可惜,我是没资格上阵了。”
她很渴望一战成名。
很多名律,都是靠着一桩案子起家的。当然,那桩案子要有足够的影响力。
以她现在的方向,每天接手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分分合合,想打造口碑,几乎不可能。
“我相信,以你的水平,绝对能成。”关山路鼓励她。
蔡澜漪深情地望了一眼关山路:“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得到你的肯定。”
关山路只感到羞愧,自己哪有资格肯定她,只有崇拜和服从的份儿。
他很想帮蔡澜漪实现她的目标,但不知道从哪下手。毕竟,他在门槛外,什么都不懂。
进了小区,关山路才想起一件事,此时蔡澜漪也下车,正好在接一个电话。
两分钟后,却见蔡澜漪神色沉郁地挂掉电话,重新回到车里,关山路说要回去取自己的东西。
蔡澜漪想了一下,说:“那你开车去吧,明早来接我就行了。”
她没要求返回,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那个电话。车里车外的反差,让关山路有点吃不准。
他没必要琢磨原因,蔡澜漪有她自己的一片江湖,而自己,不过是刚好漂过的一叶扁舟。
路上,关山路一再为蔡澜漪找理由,也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胡猜忌,可是,一股郁闷还是塞满了胸膛。
究竟是什么样的电话,两分钟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态度?
回到自己的小屋,关山路洗漱完毕,刚准备躺下,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聂潇潇牵着叶子来了。她说和朋友在附近聚会,刚结束,想来看看最近的身体状况。
聊了几句,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蔡澜漪。聂潇潇先是安慰着说,那个人脾气大,个性强,主见还深,一般人和她打交道都感觉费劲。
“你当她的手下,可能会有不一样的待遇,刚才张奕轩还打电话说,你俩在健身房,关系很亲密呢,能让她善待男人,可不容易。”
聂潇潇还说起王总的事情,他俩可谓门当户对,王梓恩子承父业,本来家底就雄厚,自己又懂经营,又自办了两家实体,两个人本来都已经谈婚论嫁的了,却突然分手,听人说,只因为他没能满足蔡澜漪的一个要求。
蔡澜漪想要当王梓恩新建企业的法人,王家老爷子不同意。
“也只是听别人这样说,不过,凭她的个性,应该八九不离十。她具有女强人的天赋,也有女强人的扩张野心。反正和她比,我简直就是白痴女人。”
关山路强作欢颜:“个人有志,哪能硬比,她那样风一样,完全不像你这样的小日子,过的安逸踏实。”
“呵呵,想安逸踏实,还得看你叶哥的心情,他工作顺心了,没那么多烦躁和牢骚,我也就安逸了。”聂潇潇说着,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和关山路道别。
叶天宇已经到了门口,叶子也困了。
送到门外,聂潇潇说:“要是腻烦了,觉得别扭了,就跟你叶哥跑几天吧,他们正制作一个专题宣传片,外包的业务也需要人手。”
聂潇潇走后,关山路梳理了一遍前因后果,他猜测,给蔡澜漪打电话的人,应该就是他们七个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