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我起床洗漱一番。准备去师父那儿,刚迈脚步,却停下来。
为了保险,得先打一个电话,问他在不在家。
电话通了后,他说:“你三点过来吧。”
行远已去上班,我一个在家看书。突然,我觉得应该打个电话给熊十辨。
打了过去,没接,再打。
这回有人接了。我把我现在的情况向他通报了。
他说:“祝贺啊。这几年你一直干得不错。”
我问:“您的情况呢?”
他说:“马马虎虎,还可以。”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很久,我基本上了解了他的情况,才挂手机。
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读者朋友应该清楚。
到了两点五十,我就往师父家走去。
我刚上楼,看见一个人从他家出来,可我不认识。
等那人下了楼,我才上去敲门,师父打开门,我进去随手关上,跟他进了书房。
他坐下煮茶,我发了一支烟给他,帮他点上火。
他吸了一口,问道:“明天去报到?”
我点点头,说道:“特地来请教,到了那边要如何当好这个秘书。”
师父说:“所谓秘书,因人而异。张书记是了解你,才要你去当秘书的。你向张书记面陈过几次建议。所以他才选中你。
既然是这个原因,去了之后,有些事,他一定会征求你的看法。所以,你要积极参政。
他问你是最好的,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他提建议。
其次,你要掌握好节奏。张书记按任期,本来到今年8月已有五年,五年换届,他应该走。但上次,他没走,说明他不想走。
他也有五十来岁了,贫困地区的书记,论政绩比不过发达地区。所以提拔没有希望。他不如在这里干下去。
他的想法,再在这里干几年,有了政绩则可以再上一个台阶。所以,从这个方面来看,他是想干事。也一定会干一些大事。”
我点点头。
师父说:“他不走,对你只有好处。你要好好表现,争取在他的任期内得到提拔。”
我说:“您是一盏明灯,总是能及时照亮我前进的道路。”
师父说:“至于一般的秘书工作,你在萧市长那儿干得好,就不必我再教你了。你现在找了小乔,要跟她讲好,多支持你的工作,这几年是你的关键期。”
我说:“接触了一段时间,人比较聪明。”
“我也没有太多的建议,可以预见你最快一年,最迟两年,就会是副处级。”
“为什么呢?”
“这是惯例。书记的秘书一般会在政策研究室挂个副主任的虚衔。”
我笑笑。
师父开玩笑:“以后我就叫你郝处长。”
我脸都红了:“您永远叫我晓东,这是我最爱听的称呼。”
两人谈完这件事,我就提起我那表嫂。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表哥的懦弱,表嫂的强势,以及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全说了一遍。
最后请教,要怎么与这样的亲戚相处。
师父想掏烟,我把一盒烟摆在茶几上,抽出一支给他,又给他点上火,说道:“萧市长说张书记不抽烟。我也不能抽。以后我有烟就给您送过来。”
师父吸了一口,说道:
“亲戚不能断。因为你们隔得太近了,舅舅的儿子儿媳断不了。尽管是亲人,按我们中国人的传统,等你舅父舅妈一死,这门亲戚就多半断了。
但你要做好思想准备,你断不了。因为你以后当官。你表兄,甚至你表兄的儿子女儿都会找上门来,你能把门关上,不让他们进来?
所以,这亲断不了。但是,有几点一定要做到。”
我认真聆听。又给师父添了茶水。
他说道:“明亲暗疏。就是表面上还是要亲热,以后当了处级干部乃至厅级干部。你不理他们,那不行。他们帮你造点谣,比其他人管用。
这是明亲,客客气气。
暗疏是指,自己的个人信息,家庭信息不要透给他们。包括跟你父母都要说清楚。就是说——不要他们掌握你和你家的真实情况。
第二,与其他亲戚在一起的时候,对你表哥表嫂注重一个【夸】字。这有一个好处,如果他们在其他亲戚面前抱怨你时,他们就失去了群众基础。
亲戚们想,人家只夸你们,你们还抱怨。只能证明你们夫妇品德不行。”
我问:“与他们当面交往呢?”
师父说:“一般相关就行。不冷好不热。如果她做错了事,你也要不留情面,要当面指出。”
我点点头:“就是内外有别。”
师父点点头,继续道:“第三,约你饭局,推两次去一次。推辞是因为你忙,次次都不去,就会让他们生意见。目前,我也只能教你这么多。
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亲戚关系也是门学问,大学老师也不教这门课,这是我个人的总结。”
我笑道:“您已经总结得很好了。”
从师父那儿出来,回到宿舍,我就把师父教的,当场实验一次,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表嫂。
电话通了以后,我单刀直入:“嫂嫂,听说你找了我女朋友?”
她兴奋地说道:
“对对对。我听姑妈说你找了一个女朋友,是民政局的,名叫乔忆兰。我就问到了她的电话号码,想送点兔子肉给她。”
我说:“表嫂,你这么关心我,心是好的。但是,我的脸没地方放啊。我又不是找不到老婆。刚谈上,你就去送兔子肉。
真结了婚,我还有什么家庭地位?还在谈,男方亲戚就去送东西。”
她压低声音说:“我是想为我家一个亲戚解决点困难补助。想找到她,见面了,一介绍,她就会帮我的忙。你又那么忙,不耽误你的时间。”
我就更火了:“没结婚之前就不要去麻烦人家。亲戚真的有困难,你赚那么多钱,自己掏个几百几千给亲戚嘛。多光荣啊,何必低三下四,去找一个还没过门的弟媳妇呢?”
我表嫂被我这么一顿数落。不好意思地说:
“这次想得不周到,下次注意。”
挂了手机,我心里才痛快一些。不然,她今后会乡政府,县政府,市政府到处去找,说自己是郝晓东的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