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盗，是一伙庞大且神秘的星际势力。
他们不受法规约束，能够带着各种武器，在宇宙的各大星球自由来去。
甚至在星际联邦政府的默许下，他们还占领了几个偏远星球，将其作为他们的大本营。
在那些星球上，没有法律，没有规定，一切靠实力说话。
明明他们是很不和谐的存在，但许多大家族，却都暗地里维持着和星盗的联系。
因为星盗可以帮他们做许多灰产甚至黑产方面的事情。
就像现在。
勇子颤抖着手，使用传呼机的本地联系功能。
“喂，您好。”勇子紧张地抿着嘴唇，许久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想下个单。”
·
博比星研究团的实验，仍在继续。
老者依然每天早起晚睡，分析实验结果，思考后续发展方向。
但因为有李元绿的催促，他不再废寝忘食，而是固定每天留出一部分时间深度睡眠。
看着平时倔强无比、谁的话都不听的老者，现在乖乖地跟从李元绿的吩咐去睡觉。
这让不少研究员惊掉了下巴。
他们忍不住调侃：“老师，小李真的越来越像你的女儿了。每天当你的小棉袄，催你去睡觉。”
听着他们的话，老者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
他当然愿意听别人说李元绿是他女儿。
他恨不得李元绿真是他的女儿。
面对旁人的话，李元绿也没有反驳，只维持着礼貌的笑容，然后转身去拿实验报告，将新一轮实验的数据认真填写在上面。
就在李元绿认真填写数据时，她身后突然探过来一个脑袋。
勇子佯装好奇：“现在实验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在他凑过来的瞬间，李元绿十分自然地侧过身，避开勇子的接近。
她没回头，继续把手上的工作做完，才合拢记录本，转身看向来人。
这个研究员李元绿有印象。
但并不是好印象。
他经常逃避老者安排的任务，喜欢躲在房间里休息，还要时不时地抱怨垃圾星的食物难吃至极。
后来，杜沛为了讨好博比星的研究员，让军师去找李元涛，花费大价钱，收购了一批自热火锅，和自热盖饭。
这些美味的食物，即便高等级星球，也很少能品尝到。
毕竟星际迈入高科技时代，贵族们已经将每天繁琐的“吃饭”时间简化掉，日常服用营养液。
只有一些重大场合，或者特意招待客人，才会吃一些做得不算太美味的新鲜菜肴。
和那些半生不熟的食物比起来，即便是预制菜，也好吃得不行。
研究团的其他人，全都不吝啬赞赏，每天开心吃饭，感慨垃圾星居然真有美味佳肴。
勇子每次都会多吃一盒自热盖饭，但却装出厌恶的样子，说这些食物根本没有营养，不符合星际规范……
他一面抱怨，一面把塑料盒里的食物吃得一干二净。
当然，这些只能让李元绿对他敬而远之。
最近，让李元绿进一步注意到他的，是他的眼神。
勇子总是在李元绿背对着他时，恶狠狠地盯着李元绿看。
如果是稍微迟钝些的人，八成都感觉不到勇子的瞪视。
但李元绿的各项属性远超常人，对于勇子如同锋芒在背的视线，自然感受得一清二楚。
从此，就多了些心思，注意观察他。
然后愈发感觉到不对劲。
躲避开勇子后，李元绿笑着看向勇子：“师兄，你不是负责实验的卫生管理吗？怎么突然过来看实验进度了？”
她特意把“卫生管理”四个字咬得很重，清晰地将其传到勇子耳边。
勇子本就不太好的面色，瞬间变得更难看。
“卫生管理”，乍一听起来好听。
实际上，就是“清洁工”。
在团队里，也是非常边缘的人物。
因为老者的安排，勇子已经耿耿于怀许久。
平时，研究员们都能感受到勇子的不满，所以很少和他提及工作内容，避免惹他生气。
可李元绿现在特意将事情说出来。
因为她就是想让勇子生气。
果然，勇子的牙，被他咬得咯吱作响。
沉默数秒后，勇子勉强在脸上扯出个笑容：“这不是实验刚结束，我想着，我也是研究所的一份子，过来看看研究情况，说不定还能为实验出一份力……”
没等他把体面话说完，李元绿径直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师兄，一会儿我们还要进行今天的最后一次实验测试，你还是快点去打扫卫生吧，要是耽误了时间，老师会生气的。”
她再度提起勇子的工作内容，看似是在替勇子考虑。
实际上，不过就是火上浇油，频繁戳他的伤疤。
勇子瞪向李元绿，总觉得她是故意的。
可李元绿的表情如此真挚，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关心。
看起来，她真的和她的外表一样，像是一个普通的、纯真的、优秀的女孩。
似乎是察觉到勇子打探的视线，李元绿脸上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半点不留情：“快去吧师兄，你真想知道实验内容的话，等做完实验，我告诉你就好了。”
“我告诉你就好了”这几个字，被她说出口，语气更像是“我到时候会施舍给你”。
勇子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放在身侧的拳头，被死死地握紧。
要不是身处飞船内，老者就在不远处观察着，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把李元绿打一顿。
只是想到眼下的情况，又想到最近联系到的人。
勇子逐渐松开手。
……算了，让你再嚣张两天。
很快，就是你的死期。
勇子心中情绪激荡，但李元绿好像看不出一样，仍然不断地催促他，让他去尽快打扫卫生。
被连番提醒，勇子终于不舍地挪动了脚步，几乎是小碎步走进实验室，抓起放在实验室角落的打扫装置，开始任劳任怨地收拾实验室卫生。
每次实验结束，实验室里，都会到处飞溅着血液、人体组织、和被弄脏的营养液。
勇子皱着眉，一点点打扫干净。
偏偏在他收拾卫生时，李元绿抱着实验手册，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观察着每个角落的环境。
如果看到有残渣碎屑没清理干净，还会极其自然地招呼勇子过去，专门把犄角旮旯收拾妥当。
被李元绿呼来喝去时，勇子的内心深处隐隐产生了幻觉。
他好像不再是博比星研究团的成员，不再是地位高贵的研究员。
而是一个真正的……清理工。
意识到这点，勇子捏着扫帚的手，骤然收紧。
他用力捏着扫帚的把手，手指都因为他的过度用力，微微泛白。
他想要直接把扫帚和扫帚里的东西，全部扬到李元绿脸上。
可他仅剩的理智控制着他的情绪，让他没有做出疯狂的举动。
只是扫地的力度更大，地面被他扫得“哗哗”作响。
就连实验室内部少得可怜的灰尘，都被他扫得扬了起来。
李元绿无声地笑了下，明知故问：“师兄，感觉你心情不太好啊。到底怎么了？如果有遇到困难，可以和我们说，把手头的工作先暂停一下，有空再干。”
“呵呵。”勇子勉强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两声尬笑，“没事儿。我就是想好好收拾卫生。”
眼看着勇子已经到了爆发边缘，李元绿终于不再折腾他，而是找了个借口离开。
在李元绿身影离开的刹那，勇子像是卸去了全身的重量，肩膀和手臂、脑袋全部耷拉下来。
他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收拾完实验室的剩余部分。
脑海中想的，全都是要怎么对付李元绿。
“等着吧，你这么欺侮我，没有好下场的！”勇子望着李元绿和老者谈笑风生的侧脸，忍不住小声忿忿开口。
被他紧盯着的李元绿，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隔空回过头，投来一个眼神。
吓得勇子立刻低头弯腰，假装在找地上掉的东西。
“小李，你看什么呢？”注意到李元绿的动作，老者好奇地询问，同时跟着将视线望向实验室的另一端。
李元绿只摇摇头：“没什么。”
她脸上挂着笑容：“看到一只小虫子，从外面飞过去了。”
“哦哦。”老者并没有多想，他点点头，无奈地抱怨，“来垃圾星之后，别的方面都好，就是这里的环境太差了，很多小飞虫。而且这些小飞虫还进化得比较厉害，寻常的杀虫药根本杀不死它们。真是愁人。”
“老师，你用的是博比星的杀虫药吗？那些杀虫药，对我们垃圾星虫子的驱散效果不太好。”李元绿耐心地解答疑难，“我们本地人，想驱虫的话，会在门口挂上一种草。这种草，一般和虫子是伴生关系，相生相克。”
随意聊完驱虫的事情，李元绿再将视线投向勇子，发现他已经做完了手上的工作，正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在收拾实验室的时间段，大部分研究员能得以休息。
但勇子反而在这时候更加忙碌。
他刚想好好歇会儿，就听到李元绿扬声招呼大家各就各位，开始今天的最后一次实验。
李元绿的命令声音，落到勇子耳边，不啻丧钟。
他本就因为过度劳累而不太好的面色，瞬间变得更白了。
“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勇子暗暗恼怒，“我刚坐下休息，她就让大家重新开工，就是不想让我能有好好歇着的时间！”
哭丧着脸走到专属于他的位置站好，勇子耷拉着眉眼，打算站着睡一会儿，做个无用的门神。
在实验过程中，他被安排的工作，还算轻松。
是“看门”。
站在飞船的门口，注意观察周围，确保没有奇怪的人路过。
完全可以打瞌睡，狠狠摸鱼。
但这次，勇子刚要站着休息，就听到李元绿的话：“这次的实验品，可能会觉醒出更高的天赋等级。我建议再叫几个人过来，否则会制不住实验品。”
听到李元绿这句话的瞬间，勇子心生不妙预感。
很幸运的，他这次的“预感”灵验了。
李元绿在得到老者的首肯后，装模作样地环视周围。
在大概十几秒的犹豫后，点了三个人过去帮忙。
其中赫然有他。
如果真要论起来，在众多工作比较清闲的研究员里，勇子人高马大，身体强健。
李元绿叫他过去，非常正常。
勇子也想努力说服自己。
可他还是觉得浑身难受，有种被毒蛇盯上的可怕感觉。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李元绿的一系列行为，的的确确，就是在针对他。
勇子收起心中的惶恐和愤怒，深吸一口气，迈着小步，走到李元绿安排好的位置，老老实实地站着。
接下来的实验，进行得很顺利。
实验品也果然产生了癫狂的症状，开始疯狂地在实验室砸东西，让人一看就能看出，他觉醒的是E级力量增幅天赋。
“过来，把他压住，让老师测量天赋！”李元绿厉声开口，随后毫不犹豫地上前，轻松地伸手，死死按住实验品。
勇子跟随着大部队，刚围拢上去，就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嚣张跋扈的实验品，下一秒在李元绿的手里，化身一只不断挣扎，却始终无法逃脱控制的蚂蚱。
“……”勇子沉默两秒，非常装模作样地上前，帮忙按住了实验品的一条腿。
他们人太多，七手八脚的，不知道谁没按住，实验品的腿稍微松了力气。
它毫不犹豫地踹了勇子一脚。
差点儿把勇子踹出一口老血。
力气好大！
感觉已经不是普通的E级力量增幅天赋。
八成是d级的。
勇子想着，有些忌惮地将视线落到李元绿身上。
刚才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李元绿随便出手，就把差不多d级天赋的实验品按在地上，连动都不能动。
明明只靠她一个人，就能轻松制服实验品。
他们这群“帮忙”的人，更像是来添乱的。
所以，实验前，李元绿叫人的行为，就是明晃晃地针对他，不想让他有摸鱼休息的机会。
勇子抿着嘴唇，跟随着身边人的动作，帮忙按住实验品的脚。
老者颤颤巍巍地拿来天赋测试石，在李元绿的帮助下，强行把实验品的手按在上面。
片刻的安静后，天赋测试石上显示出青蓝色的光芒。
看着这股颜色，老者的眼睛蓦地睁大。
他难以置信：“这是……这是什么等级？是d级？还是E级？”
如果是d级天赋，就应该是完全的青色。
而E级天赋，就是纯粹的蓝色。
可现在天赋测试石显示出来的，却是介乎于二者之间的，略有些渐变的颜色。
这让老者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怀着满心疑惑，将求助的视线投向李元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