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燃着暖炉,束长安却觉得一股彻骨的寒凉从后背沁入。
那股凉意,直冲她的心脏,冷的她手脚发颤。
她侧头去看束言。
见他紧攥着衣角,垂着的眸子睫毛发颤,显然也在隐忍着强烈的不适。
顾夫人看着两个孩子这般,惊的不知所以,为束长安拢紧外衫,又将手炉揣进她怀里。
有一种冷,是来自骨头的。
外界的温度,只能到达皮肉。
“长安,咱们先回吧,改天,改天,我找个先生去看看阿蕴的坟……”顾夫人慌乱道。
发现手炉无用后,急的面色都变了。
束长安缩着身子,抬起头,朝顾夫人温柔一笑:“我就是看坟……最好的先生。”
“可是……”顾夫人还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相劝。
马车里的,可是阿蕴留在这世上仅剩的骨血了。
万一出个什么事……她九泉之下都不敢去见阿蕴。
顾夫人用近乎央求的语气道:“长安啊,听话,咱们先回,回去以后从长计议,不行让我家那浑小子跟着你,一起去。”
这些年,顾府一直是顾九渊在撑着。
顾九渊不在身边,她顿时失了主心骨。
“二哥,”束长安侧头去问束言:“能撑住吗?”
束言虽然整个人颤栗不止,却还是咬着牙关,点了点头。
顾夫人急的直拍大腿,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犟呢。
家里那个是这样, 这一个两个还是这样,这都是随了谁啊!
马车隆隆而行,堪堪穿过羊肠小道。
来到一处墓前。
墓碑干净,四周没有杂草,一看便知,经常有人来祭拜。
束长安扶着束言下了马车,姐弟俩互相搀扶,缓步来到朱蕴坟前。
束言虽在京中长大,从不出门,多年来,更是没来祭拜过朱蕴。
他塌着肩膀,没有光泽的眸子,透着无尽的悲伤:“娘……我和妹妹,来看你了……”
顾夫人掩嘴哭泣,接过丫鬟手中的包裹,打开后一一摆在墓前。
一边抽泣,一边叨叨着。
“阿蕴啊,我把你的孩子都带来了,只是律风没了……”
“阿蕴啊,律风是为了救重楼,阿蕴,我对不起你啊……”
“穿着道袍那个,是你女儿,那个病秧子,是你儿子,都到了,只是可惜了律风……”
旷野的风,从四下吹起。
卷起地上的落叶枯草 ,打着圈儿飞舞。
纸钱特有的味道,在此处四散。
顾夫人一张一张的烧着,眼泪一滴一滴的落着。
她和朱蕴,因为性子相投,玩在一起。
比亲姐妹还要亲。
那时候,京城的那些小姐贵妇们,个个艳羡她和朱蕴的友谊。
“当时就说那杜氏,不是好东西,你说你信束国年……阿蕴,你瞅瞅,你睁开眼瞅瞅你的儿女,都被磋磨成啥样了!”
“你是真傻啊!生产时,我说我陪你,我怕 杜氏动手脚,你说我多心了……导致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都没有告诉我,当时你怕没怕,有没有人趁你生产无助时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