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你在学校谈朋友了吗?”
安明刚从学校回来,洗好手后,要跟师父学习如何给客人盘发,虽然将来可能不会靠这门手艺吃饭,但是既然投入师门,就要先帮师父做起来,忙的时候也能帮一下,师父最近瘦了许多,安明心疼。
她摇摇头,“没有…”
最近学业有些紧,而且周末还要来师父这儿打工,哪有时间去谈朋友,倒是有一个眼镜男追她,不过看见他就让他想起高中时的那个小镇做题家,可不想再招惹什么麻烦。
“那你以后想不想留在北市?”
师父又问她,想和不想,这个问题好像太遥远。
一直以来,安明总是有一个习惯性的想法:等待将来长大之后她要做什么什么…
这句话从很小的时候就说到大,可是现在的安明已经长大了,但是心智似乎还停留在小时候。
二十几岁就是长大了吧?
“可能吧。”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清楚,或许要回去,她很想念家里的那条老狗黑背。
“北市总比老家发展的要好,你毕业之后可以在这里找份工作,或者谈个男友,嫁到这边也行,这样可以和我作伴。”
安明抬头看了一下师父,“师父,你是想做我娘家人?”
师父没有说话,但是笑笑。
安明感叹,师父真的瘦了好多,但是比之前她刚来的时候面相不再那么悲苦,现在的师父至少能笑起来。
“师父想来着,但是又怕-”
安明知道师父在犹豫,她嘴里还有话,犹豫要不要说下去,安明是很贴心小棉袄,“师父,我很希望你能做我的阿妈!”
“那你家里的?”
“你是说我阿妈,她不会有意见的。”
安明知道如果老家的阿妈知道她在北市认了一干妈,一定会高兴的。
从小家里姐妹众多,阿妈只有在干活的时候才能想到安明的存在,其他时间安明就是一个小透明。
阿弟阿妹们长大后,不需要安明再去做什么,阿妈曾说过,“如果你能自己寻个出路也好。”
现在安明在北市给自己寻个出路,不需要生身父母的操心,那也挺好。
“师父想给我介绍男朋友,想让你嫁到这里了?你愿意吗?”
安明朦胧的感受到师父好像在做媒。
上午那个过来的老伯,一直对着安明笑,那笑意一度让安明感觉到奇怪和尴尬,但是因为不失慈祥,她也微笑着回应。
当时她不认识这个老伯,第一次见面。
“就是早上那个老伯的小儿子,二十几,也在这个小区,你阿婆楼下对面,之前来剪过头发见过你。”
“那个老伯看起来很老了,儿子才二十几岁?”安明努力回忆,还是,想不起来,店里人来人往,都是老头老太居多,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就是感觉这老伯生儿子怎么生那么晚,儿子看起来像孙子。
“以前的人生孩子都晚,我25岁才生的小远。”
安明听师父提到小远突然心里一动,想要告诉师父,她看上了一个人。
但是她有点不敢说,怕说了师父会赶她走。
安明将假人的头发盘了起来,然后又折开,再接着练习,手法已经相当熟练,“下次,你可以帮客人试着做一下。”
“啊?师父可以吗?万一客人生气怎么办?我可是新手。”
“不会的,这边客人都好说话。”
师父又笑笑,安明撇撇嘴,是真的都好说话吗?
上次那个老女人可把她骂的不轻,指着鼻子被人骂的感觉不好受,要不是为着师父的招牌,她那时几乎忍不了。
这时店里来人了。
是阿君和他阿爸。
那时的阿君外表还是 略显青涩的小鲜肉,害羞的时候总是喜欢用他的右手食指拨弄他为数不多的斜刘海,笑起三角嘴咧成了一条缝,别说看看还行,皮肤很白,白的就像一个小奶狗。
北市的男人长的还怪好看嘞!
安明心想,比她老家的那些老爷们好看,皮肤白的就像小姑娘,老家的那些男人们都是黑呦呦,除了牙齿好像都是黑的。
“都是在太阳底下晒的,为什么北市人都那么白?”
安明好奇的问师父,这面前的男人可比她都白,现在衬托的她像个小黑妞。
“北市江养人,喝了它的水就都能白。”
带着男人来的老伯笑着给安明解释。
一件白色的衬衫洗的发白,虽然干瘦,但是身材挺拔,很有气质。
“来,阿君,过来理头发。”
师父让阿君坐在理发高脚椅子上。
“让明明给你理发怎么样?”
哇!师父要给安明拉生意,安明才刚从学校回来 一周都没动剪刀了,回来之后手还没有试过,这技术还在吗?安明都怀疑。
但是看到师父期待的眼神,上吧!
记得师父曾说过,理发一定要胆大心细就行,能上就是勇敢的。
但是还是有些心虚,“我要是给你理坏了,你可别生气-”
丑话先说在前头,这时的安明还不是很清楚,这时的阿君是来相看未来媳妇的。
要是知道还不得羞死!
那老伯坐在沙发后面,三角嘴也变成了一条缝,不得不感叹遗传的伟大,父子两人长得很像,连笑起来的动作都是一样的。
“还行吧?”
安明在镜子前面左比划一下然后又右比划一下,剪刀好像今天有点不好使,感觉到手生,想要求助,但是看到师父和那老伯悄悄的说话,聊得很起劲,安明只好把求助的想法咽下去,只能硬着头皮上。
“”这小伙可不会像上次那个老女人那样骂我吧?”安明在心里小声嘀咕,手心微微出汗。
“你随便剪,只要能把头发剪短就行。”
还是小奶狗的阿君似乎觉察出安明的不自信,安慰她。
也许正是这句安慰,让安明对阿君产生了好感,如果放在现在,安明打死也不会看上阿君,这就是一个中看中用内里空虚的草包,幻想着一夜暴富。
当然那时的阿君还是很单纯,没有经过生活的磨砺,畅想着未来有媳妇的美好日子,可没有想过有了媳妇之后就是柴米油盐一地鸡毛的生活。
“师父,我那个时候脑子估计绣掉了,怎么么就看上阿君了?”
安明有时会开玩笑的和师父说起此事,“你后悔了?”
安明哈哈大笑起来,“没有-”
要说后悔有点,是从落掉第二孩子开始的,那时的安明开始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