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我脑瓜就嗡嗡响,太阳穴也突突跳,疼痛欲裂般难受。
张健总有叫我心烦失态的本事。
“你打错了。”
几乎话一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断。说实话,虽然王浩这个人并不是那种单一的小心眼儿或是乱吃醋的男人,而且我和张健的过往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并不代表他心里舒坦。
所以非必要我不会在他面前和张健联系,当然,我自身也不愿意被他打扰。
王浩在被子中动了动,往我这边靠更近,脸几乎贴着我的脸,呼吸已经跟我的缠在了一块。
我看着他沉俊的睡颜,刚刚被这个电话突然激起来的情绪一点一点慢慢沉淀、平复。
“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他没睁眼,却什么都知道。
“没事,就是打错的。”我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睡吧。晚安。”
他把我往怀中搂,一张脸贴在我的胸口,也沉沉的和我说:“睡吧,晚安。”
虽然我把那个电话号码拉黑了,但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换另外的方式联系我。
所以我的电话调为静音模式。
这几天王浩一直都在开车,我和两个孩子也玩的不亦乐乎,明天起来又是一天的行程,我们都需要一个完好的睡眠。
我尽力平复自己。
然而眼睛都闭痛了,脑海中想的却还是刚刚电话中张健急切的喊我救他的话语。
这就跟个魔咒一样一直盘旋在我左右迟迟不散。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温馨而浮闲的时光,这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心情,就被他一句话给毁了!
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始终有人搂抱着我,好像也在亲我。
我不知那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
再有意思的是第2天早上两个小孩跟欢雀一样的声音传到我耳朵后。
“妈妈你醒了?”
女儿先发现。
我轻轻嗯了一声,嗓音还有点懒洋洋的,抬一只手放到额头挡着光,并对他们招手后。
正打算问王浩去哪儿了,便听到洗手间传来冲水的声音。
这是在厕所呢。
两个孩子全都汇聚在同一侧,在我床边。我伸一只手只能揽住女儿的腰,儿子在靠后一些的位置。
“妈妈,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嗯~~我已经睡好了。你们怎么起的这么早?吃早餐了吗?”
两个小孩摇头。
但他们两个各自吃了一个沙琪玛垫肚子。
“王叔叔说等妈妈醒了我们下楼找吃的,不过我们两个都吃了沙琪玛。王叔叔说垫肚子。”
我欣慰笑笑,抬手摸了摸女儿嘴唇,一鼓作气从床上坐起来。
“好,起床了。”我说:“那你们等一等,妈妈很快就好了,到那边去玩吧。”
“哦,好。小野,走吧。”
“姐,我们去那边吧,可以看到下面那条河。好看。”
“那个是江不是河。”女儿道。
“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水。”
“肯定有区别啊。你忘了昨天晚上王叔叔说江要宽阔一点儿,比河大。而且可以同时容纳很多大小不一的船只。大点的轮船,游艇也可以。
河比江小,比湖大。湖是围起来的一个包围圈。”
我咧嘴笑。
女儿这记性真是比我想象中还好。原本以为他们不一定记得住,或是记不住这么多。
结果连大致排序都记得。
看来昨天王浩没有浪费口舌。
“咱们小静还记得这么多呀?”
我下床穿上鞋,刚想到这就听到王浩的声音从厕所门口传来。
那声音很有活力,仿若能一下子就赶走人身上的起床气似的,令我也有动力了。
我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过去,站在他身前。
他低声问我:“醒了?”
帮我整理脸边的头发。
“嗯~~刚醒。”
“王叔叔,我刚刚给小野说的对吗?”女儿扬声问。
“当然。”王浩给我让出位置。
“小野,小静,你们和王叔叔玩儿,妈妈弄好了咱们就走。要听话啊。”
“哦,知道了。”
“知道了。”
齐刷刷的两道声音传过来,我和王浩抿唇对视,进入洗手间。
刚把马桶放下来就听到他在外面说:“对,大致顺序没问题,就是江大于河,河大于湖。
湖又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然湖泊,一种是人造湖,简称人工湖。”
他的声音逐渐远了一点,这是走到他们那边去了。
这声音低沉好听,话题也是循序渐进,很轻易就让人听上瘾,一整个被他带到话题中去,以至于我才发现我忘记带手机进来了…
诶。
也不知道后来张健有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一会儿再看吧。
二十分钟后,我们四个人出房间,退房,开车出去找了一家米线馆。
我说:“在古城吃米线……有一点别致啊,搞出了一种在云南的错觉来。”
王浩加醋,又问我和两个孩子要不要加一点,我们都摆头说不要。
他自己加完后搅拌几下,低头吃。
吃完一口接我刚刚的话,说:“如果再弄点儿野生菌在里头就更像了。”
我哈哈笑。
“王叔叔,什么是野生菌啊?”
女儿问。
“你知道蘑菇吗?”王浩抬头看她,问。
“知道,小雨伞的样子,幼儿园老师说过。妈妈也和我们说过。”
“嗯,蘑菇还有另外一种叫法,叫菌菇,一般我们把后面那个字去掉,就叫菌。
所以野生菌就是野生蘑菇。在云贵川深山上就有很多野生的蘑菇,味道香甜可口,尤其用来做汤特别下饭,口感鲜美。”
“哦~~我知道啦,妈妈给我们做过菌汤,泡饭可好吃了。”
女儿说。
在老家我确实给他们做过,而且经常做。
尤其是三伏天那一段时间,有一类野生蘑菇,我们俗称三麻菇。
只有在三伏天最热时,雨后才长出。能不能捡到就看运气,拿回家,先用油爆香,然后放大蒜测毒,若是大蒜发黑便不能吃,反之便可以享用。
可以加入肉片或是肉条,南瓜丝等跟着一块儿下锅煮汤。
每次我搞这个两个孩子都能多吃一碗饭。
王浩说:“有机会我们去云南吃。试试那边的野生菌和你妈妈做的有什么不一样,看看哪个更好吃。”
“哇,真的能去吗?”儿子一下子沸腾了。
看来这次在外面玩的挺开心,对去云南这件事十分上头。
女儿自然也是期盼的。
我也静等他说话,然而几乎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摸出来一看,瞧见陌生号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张健,心里止不住一抖。
“我接个电话,你们先吃着。”
我给王浩眼神示意后举着手机走出店外,站在外面路边一棵树下。
在树前站定的那一秒我划开接听。
没有一点意外,就是他们打过来的。只是那边并非是张健的声音,而是一道女人的声音。
“喂。”
“哟,终于肯接电话了?”
那边的人一点不客气,好像我欠他们几百万似的。
“我认识你吗?”
“你不一定认识我,但你肯定认识你的老公,张健!”
我太阳穴跳了一下。
头疼又来了。
我忍住。
“你打错了。”
“你昨天也这么说,但他给我们提供的电话号码就是这个。我想,你可能还不了解我的实力。”
“……打错了。”
“李小梅,你最好别挂电话。我既然能查到你的电话号码,也知道你的名字,就不可能连你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
我听的心里阵阵发麻,好像有一个力道一直把我往地下扯一样,后背也凉。
我下意识扫了一眼店里三个人,王浩是背对着我这个方向坐的。
他们都在吃东西,没看我。
我才叉着腰,冷声问那头的人:“是吗?既然你说的这么厉害,那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吧?!
我和他已经离婚了,明白?你现在给我打电话等同于是骚扰,我是可以告你的。”
“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老娘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抓屎吃!听着,想要你那个厂子不出问题,准备好十万块钱,正月初八我要是看不到那笔钱,呵,我让你的厂子转不起来,记住了?”
我用力抓紧手机。努力让自己平静,十万块?
我他妈是开银行的?
之前和我要1万,现在这个女的打电话过来直接开口要10万。
呵。
就算我是开银行的也不能这么整吧!!!
李小梅,先冷静下来,现在他们要钱,这是早就猩红了眼了。
直接拒绝可能不太管用。
我赶紧把电话调整到录音模式。
然后问那边:“十万,凭什么?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你觉得那个厂子能这么值钱吗?我看起来像有钱的样子吗?!
你是有本事,能查到这么多,但我告诉你,那没用。
我若是拿不出来,你打算怎么搞?把我的厂子砸了,还是把我的员工打了?
你再怎么厉害也是这个社会的成员吧,难不成你认识什么人可以让你这么肆无忌惮的在社会横行霸道?
呵,别把自己吹得这么牛,我和他早已没了关系,我们已经是离婚了,两清了,说难听点儿他还欠我的钱。
你最好公对公私对私,冤有头债有主,不然,你敢动一下我的人和我的厂子,我就报警抓你。
那个厂子还有工人一半的工资没发,搭建费用还剩三十万没给。
生意惨淡不好,我还正愁怎么办,你要是愿意,我乐意至极。你最好下手狠一点,这样我就更不用愁这笔钱怎么办了。
要去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我请你吃碗面什么的,增点力气!”
“你有病吧?!现在是老娘在跟你要钱,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就和你说一下基本的情况啊,这是友情提示,你不是已经找到厂子去了?”
“十万块,正月初八,给老娘提过来!老实点儿,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给不了,没钱!厂子在那儿摆着,你去砸吧!正好我不想做了,砸,往死里砸!!”
妈的,破罐子破摔谁不会?
她敢砸我就敢让她砸!横竖不能让他们把我拿捏了。
有一次就有二次,啥时候是个头?
我说:“怎么?不去啊?还是没查到在哪个位置,要不要我把具体地址告诉你?
看来你的消息打探的也不是很清楚嘛,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去砸了,都犯不上打电话通知,一点儿魄力都没有,还老娘?哟呵,我当老娘的时候你上辈子都还没过完,怎么?这辈子一来就上赶着去投胎了?!”
“你,你个泼妇!张健娶了你倒一辈子霉!”
听到这儿,我越发觉得对方只是作秀装逼了,心也平静了不少。
估计就是联合想从我这儿骗钱。真让他们动真格的他们也不敢。
能骗一分是一分那种。
“你不倒霉,你让他娶你啊,正好他现在单身,你们王八配绿豆,正好!”
“李小梅,老娘再给你一个机会,把钱拿出来,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后面的话我不听了,直接挂断。电话立马又打进来,又被我挂断。
拉黑名单。
手机重新恢复静音模式。
看来,是要重新换一个号码了,之前害怕生意上的人联系不到我,麻烦。
如果迟早都要换,干脆越早越好吧。
回去就把新号码安排上。
我抓握着手机一扭头,差点撞上人。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他听到我说话没有?
“刚刚。你怎么了?”他抬手摸我额头,试温度一样的问:“怎么面色不太好看?没有发烧啊。”
“没事。”
我把他的手抓下来,一看,俩孩子蹲在店门口喝水呢,一人端着个一次性杯子。
喝完就吐在垃圾桶,漱口。
“你们都吃完了?”
“嗯。是不是有什么事?”
要不要和他说?
他会不会觉得烦?
诶~~这个张健真是!……
“是他的事?”王浩又问。
我头一疼。
他果然敏感又算得准。我吐了口气,垂眸点头。和他说刚刚的电话内容。
“一个女的?”
“嗯,一个女的。”
王浩让我把电话号码给他。我问他做什么?他说查一查。
“还能查?”
“找点熟人,不能查再说。不过,说到女人,我之前晃眼看见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王浩提道。
“你见过?”
他点头:“大概一个月前,看见他和那个女的一起,那女的坐过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