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见离一对上苏诫,句句没好话,因而问他,这样不喜欢苏诫,为何还要救他?
离怫郁:“我怕他死了你难受。”
云渡眼光一闪:“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难受的。”口是心非。
不明二人状况的离老道地点点头:“我就说嘛,他那样伤害过你,按你的脾气怎么可能全然原谅。哎呀,我可真后悔救他。”
苏诫:“……”心情有些低落。
心想自己真就这么招恨,一点都不值得怜悯,救了也要后悔?
想了想,唯暴君令是从的羽卫指挥使确实该恨,即使在彧国之外,品行一样为人所不齿。
离的话激不起苏诫一句回应,走到他跟前冷冷道:
“她能留你至今,足见你以前人还是可以的,但既然选择做了奸臣,脑子就不要太蠢,出门不知道带几个心腹,处处遭人暗算,合着你该。”
抱着手在榻前踱来踱去,“丑得真好看!”
苏诫抬眼看他,神色如常,“能看出我处处遭人暗算,你很不错嘛!”
真诚地夸赞。
苏诫没以宿屿的身份告诉过离有关苏诫的事,只告诉了他南武皇室势力的分布,相关人员的性情好恶。
把离从云渡身边支开,接手他心心念念回南武复仇的计划,苏诫其实心里很忐忑。
——离虽然自信自己能够应付钟离氏那些魑魅魍魉,能在那些大小势力中周旋得开,但口头之言始终虚浮,还未只身其中是不能体味当中艰难的,此中道理,他在彧国朝堂行走期间深有体悟。
而今,见离短短时日便觉察出他处境的幽暗面,心中甚慰。
这南武的天下,他绝对有能力谋获。
“知道我身边都是蠢蠢欲动的人,还与我走近,胆识可嘉啊!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我处处遭害的?”
离懒得详细答他,只说雁过留声,水过有痕,稍微留意一下,没有什么可以瞒过人的眼睛。
离轻蔑地瞧着他:“知道身边都是嫉恶如仇的侠义人,还不知道约束好自己,整天想东想西的……”
俯身靠近苏诫,“若非晚上心猿意马,做了损耗体力的羞事,白天会精神萎靡?会反应迟钝?会出事?会搞成眼下模样?”
苏诫闻言一惊,却是不好反驳,只道:“王爷所言在理。苏某确实不该。慕慕,”云渡上前,苏诫故作柔弱,“劳你扶我一扶,我要跪谢庭安王救命之恩。”
云渡搀上他,离拒绝:“别,本王才不要你谢。你要真有心,就……”拉云渡到身边,“让她跟我走,你这里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他手像龙爪一样强劲,钳得云渡胳膊生疼,低低嘶声。
云渡看看苏诫,眼光透映不愿。
回头看看离,眼神幽幽,不知他这时候犯哪门子牛脾气,倔倔且冷傲。
苏诫道:“慕慕有自己的自由,你要带她在身边,不应该问我,要问她。”
“方才你就说,不会因他死伤难过,所以,你是不愿在这里守这倒霉蛋的,对吧?”凉薄的,不可一世的目光笼罩容颜清美的姑娘。
“我……”云渡犹豫无措。
她就是为了照顾苏诫才把行李都搬过来的,如何能于此危机四伏时刻弃他不管?
他还伤着,动嘴都不是很利索,何况动手了。
云渡道:“他再如何不重要,那也是我仅剩的旧故,我费气费力照顾了他一天多了,怎能说不管就不管?”
“即便不看彼此往昔情意,也当看在他父母曾待我如亲女儿的份上帮他一回。毕竟碰上了,不是吗?”
清波湖眸乞求地望着黑衣人,希望他不要多管闲事了。
离拉着她背过身去,压着嗓音提醒:“他走到哪里都遭祸,你有几条命管?”
云渡心虚:“先管这一次,以后看不见就不管好了。”不敢透露就是想保护苏诫的心思。
“你走吧。我一人可以应付。”云渡对离下逐客令。
“真不跟我走?我那里比这里安全。”
“不去。你不要小看我好吗,我什么不可以?你都没见过我出手,就否定我,真的好吗?”
若非是在傻姐面前,离可是惜字如金的冷淡性子,被她这样一说,他再无话。
最后道:“那你自己当心,有事记得找我,我的船就在你们前面。明日我再来。那我走了?”
踟蹰着,试探着……
云渡点了头,他郁郁才提步,往来的方向移步。
“离。”云渡忽然叫住他。
熠熠烛光包围,黑衣少年快速回眸,冷眸溢光。
云渡道:“没紧要事,就别来这里了吧。叫人发觉了不好。”
离眸光刷地一暗,气幽幽地瞅着云渡。
云渡解释:“如今你沦陷权利场,身边都是看你出错的眼睛,你自身处境本就艰难,不可因为我或者谁的缘故多添烦扰,权谋局中,比的不止功力的高低,还有很多很多门道呢。”
“亲人、爱人、朋友……,所有你交集的东西,不是成为谋局中取胜的利器,就是成为导致失败的软肋,你不要掉以轻心。”
“你与我走太近,或者与苏诫有往来,都可能会被有心人曲解了关系,我怕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你能理解吗?”
离舒然一笑:“你说的这些我心里清楚着呢,放心吧,我自有应对,没事的。”
云渡语重心长:“不是你说,你的王叔利用完了你,正打算将你撇开嘛,你才回来,人脉没有,权力没有,要想在一群虎豹豺狼中站稳脚跟,掌握主导位置,就不能留把柄、话柄给人利用。”
“前日你告诉我你的身份,我只顾惊讶了,当即没有想到要与你保持距离,后来因为一些事搞忘了,你今日来,刚好我就把话说一下。”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你不管在哪儿,都要一直平平安安的,做什么事都顺遂无阻。”
“我这边你不用操心,若真有人敢来扰,我对付不了,到时我就知会你一声,你便可以护卫名木运输的名义出手相帮。”
“那样,咱们情谊也在,你的辛苦和能力也能被人所看见。”
前前后后说了一堆,离心里总算畅快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