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年带着汪敏到一处干净的地方,让她重新坐下。
“娘,您不知道,其实这一次,我和娘子,根本就不是回难江县探亲,这三个月时间,我们去的地方,其实是南疆。”
汪敏脸色煞白,一脸焦急,听着他说下去。
陆江年连连冷笑:“当初在行宫里,陆薇受了梁雨淞的撺掇,给我下药,但是陆薇不知道,梁雨淞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给我下蛊。”
接着,他毫无停顿,把梁雨淞下蛊的事情,还有他们夫妻与梁家之间的交锋,以及这一路去南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汪敏。
汪敏全神贯注听着陆江年的叙述,听到惊险之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都不自知。
陆薇!
糊涂至极的陆薇!
她差点害死了江年啊!
\"若不是娘子及时发现了端倪,儿子现在怕是已经成了梁家的提线木偶。\"陆江年说到最后,声音不稳,似乎带着一抹后怕。
若不是婉如懂得解蛊,只怕……
她的儿子,将会面临怎么样的处境,只要想一想,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梁家,真是好深的心机,虽然她已经知道,梁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想不到,梁家的恶毒,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范围。
汪敏心惊胆战看向陆江年,尽管听他说完了,她还是忍不住再次向儿子确认一遍:“你现在都没事了吧?”
陆江年点头:“没事了,岳母帮我解了蛊。”
关于花凌霄的事情,陆江年方才,也一并告诉了汪敏。
以后,说不定,他和娘子还要去南疆探亲呢,没必要瞒着汪敏。
何况,总要给元婉如的蛊术,找一个出处。
元婉如是在汪敏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忽然就懂蛊术了,这多奇怪啊。
汪敏伸出颤抖的手,将元婉如一把搂住了,\"好孩子,多亏有你……\"话未说完,已是泪如雨下。
按照方才陆江年的说辞,当年花凌霄走的时候,和元川约定好了,等元婉如长大了,元川就带着元婉如去南疆寻母。
她留下了一本关于蛊术的秘籍给元婉如,这些年,元婉如一直悄悄自学,领悟了其中的门道,造诣不浅。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元婉如才能及时发现陆江年中了蛊。
只能说,真是因缘巧合,天佑陆家。
元婉如轻轻拍着婆婆的背,柔声道:\"娘,我们是一家人啊。\"
陆江年一双深邃的眼眸,不错眼地看着元婉如:“娘,还有一件事。”
“当初祖母昏迷不醒,也是因为中蛊。”
“我带来的神医,不过是障眼法,真正救醒祖母的人,其实是娘子。”
他冷笑道:“祖母那两万两,也就算是给娘子的诊金了。”
算一算,娘子还亏了呢。
\"什么?\"汪敏惊得连眼泪都止住了,\"当初老夫人也是因为中蛊,那下蛊的人,难道也是……\"
元婉如道:“十有八九就是她。”
汪敏喃喃:“这梁雨淞,太可怕了。”
看着温温柔柔的,私底下却做下那么多的恶毒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接着,她忽然苦笑起来:\"我竟不知……薇儿她……\"
她说不下去了,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孩子,已经经历了这么多风雨。
怪不得,之前婉如对老夫人说,只要她不作奸犯科,陆松和陆江年都会支持她。
婉如对陆家,有大恩啊。
转念,又想到了惹出这么多祸事的陆薇,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玩意呢?
元婉如适时递上一盏热茶:\"娘,当务之急,是要提防梁家,我们怀疑,府里还有二皇子的眼线。\"
“当初潘姨娘虽然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但我总觉得,她不是幕后黑手。”
窗外暮色渐深,一轮新月悄悄爬上枝头。
烛火摇曳中,三人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显得格外凝重。
汪敏的目光,渐渐变得坚毅:\"你们放心,从今往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至于婉如提到的眼线,这段时候,我倒是觉得,有一个人,非常可疑。”
元婉如愣了一下,随即,她也想到了一个人。
“娘说的,可是申姨娘?”
汪敏没想到,元婉如一语中的,“怎么,申姨娘之前就有过不妥吗?”
元婉如点头:“她倒是藏得深,我一直没能抓住她的把柄,但是,我总有一股直觉,她不简单。”
既然大家的看法一致,这位申姨娘,的确需要好好查查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让人盯着她。\"陆江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二皇子的人行事狠辣,申姨娘还在府里,万万不能大意。\"
汪敏赞同地点头,忽然想到什么,眉头紧锁:“若真的是她,那六姑娘以后……\"她说不下去了,眼中浮现出那个总是安静乖巧的小女孩的身影。
元婉如轻轻握住她的手:”六姑娘无辜,若真有那一日,我们一定小心行事,不将她牵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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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银辉如水般倾泻而下,为陆府的青瓦朱檐镀上一层朦胧的轻纱。
元婉如和陆江年携手离开望春堂,一路上树影婆娑,夏虫低鸣,衬得夜色愈发静谧。
聆水居内,丫鬟们早已备好热水。
元婉如褪去外衫,将疲惫的身子浸入撒了花瓣的浴桶中。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肌肤,她舒服地轻叹一声,连日来的疲乏随着蒸腾的热气渐渐消散。
屏风外,隐约能听见陆江年吩咐下人的声音,低沉而稳重。
待她沐浴完毕,换上轻薄的丝质寝衣,陆江年也已洗漱完毕。
他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上了床榻,\"睡吧。\"
陆江年不由分说地伸出长臂,将人牢牢拘进怀里。
元婉如的后背贴着他坚实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声。
\"热……\"元婉如不依地动了动身子,试图挣脱这个火炉般的怀抱。
刚洗了个热水澡,她身上的热气未散,加上身后人滚烫的体温,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别抱着我睡了,都要出汗了。\"
陆江年却纹丝不动,反而收紧了手臂,下巴抵在她发顶轻蹭:\"不要,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惹得她耳尖发烫。
元婉如气恼地用手肘往后一顶,却被他早有预料地握住手腕。
陆江年轻笑一声,顺势将她翻过身来面对面,在月光下凝视着她泛红的脸颊:“怎么,嫌弃为夫了?\"
\"你明知故问。”元婉如别过脸去,却被他用手指轻轻扳回来。
月光透过纱帐,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陆江年眸色渐深,忽然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下:“那这样呢?\"
不等她回答,又接连落下几个细碎的吻,”还热不热?\"
元婉如被他闹得没法,只得伸手抵住他胸膛。
\"别闹,你今日不是说了吗,太子一定急着见你,还有,明日你还要进宫面圣,让他看看你的伤。\"
元婉如没敢给他祛疤,陆江年还要留着那道伤疤,向皇上证明,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凶险。
话音未落,陆江年已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单手撑在她耳侧:“那些都是明日的事,今夜……”
他的声音低哑下来,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为夫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窗外,一阵夜风拂过,激起荷塘中圈圈涟漪,如同元婉如此刻紊乱的心跳。
“别胡来。”
“今日娘子说过,要与为夫生孩子,这般言语勾引,为夫总要拿点甜头。”
\"你……\"
她不过是刺激老太婆,才说了这么一句,怎么就勾引他了。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以吻封缄。
纱帐轻晃,月光如水。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再难惊扰这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