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月煌没想到纯山尧会那么快就进来,吓得她身子一躲藏进了池水里。
“出来吧。这能躲什么?”
纯山尧来到池边,居高临下地负手而立。
檀月煌噗地钻出水面,不屑又得意地睨了他一眼:“还不快谢谢我,要没我,刚刚你只怕就死在他手上了。”
她本骄傲地等着纯山尧的“反击”,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纯山尧昏迷跌进水池。
“哎!尧你怎么了!”
檀月煌慌忙将人捞出水面,湿透的人面无血色不省人事,原本锋利红润的双唇此刻呈现青紫。
俨然的中毒之相。
檀月煌顿时心呼不妙,她身上现在全是毒,纯山尧又咬破舌头渡血过来,肯定是毒气入体了。
她顾不得多想,连忙出了浴池将衣服披裹于身,再回头将人拉出池面。
奈何纯山尧人高马大而她此刻就是个弱女子,连法术都没有,根本拉不出来。
“尧你醒醒。来人啊!快来人啊!主上晕倒了!!”
原本退去偏殿的守卫下人们听到呼喊声,立马鱼贯而入,围到了池边。
两三个披甲侍卫将纯山尧安全无误地抬了出来,立即就有善医者上前诊脉探查情况。
檀月煌帮不上忙,此刻像个无关人员似的被挤到一边,还不等她发作,门外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就响起了。
那声音由远及近,檀月煌曾经没听过,但现在却熟悉得很——是纯姬过来了。
一袭华美浅红衣袍的纯姬提着裙子慌里慌张走进来,身后跟着一大堆下人,好像不是来探望,倒像是来叫板的。
“王兄!王兄怎么会突然晕倒,到底是哪个贱人害的!”
她越过檀月煌,推开那些下人,蹲守在纯山尧身侧。
着双目紧闭面色微紫的兄长,她愤恨得再次咒骂起来:“等本宫逮到那贱人,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骂过她便开始施法渡气,为纯山尧解毒治疗。
檀月煌就站在一旁,抱着胳膊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身边立侍的下人们立马战战兢兢偷偷瞄她。
“吾就在此,你不用费心思逮了。”
纯姬暗暗拿眼神剜她,檀月煌勾唇邪笑着挑眉应对。
淡红的灵力飘至纯山尧结实的身体上,几乎耗掉纯姬四成灵力才让纯山尧脸色稍微缓过来。
微微的汗在她额角渗出,檀月煌松开胳膊一手叉腰,对下人吩咐起来。
“将主上带回寝宫,今日到场的人回去之后赶紧服用解毒散。你们自踏入这院子之时起,就已经中毒了。”
末了她又对着纯姬扬了扬下巴:“还有你,别以为你善防御治疗就能幸免。我身上的毒可是最善炼毒的神族所种,不出所料的话,你们中间有人出门就得死。”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所有人都慌了神。
披甲士兵连忙将纯山尧安置回松音殿,一秒不停赶紧去找善医者求药去。
纯姬聚气自查,果然如檀月煌所言自己已经中毒了,若不是有母亲给的避毒护心镜在体内护着,只怕也是难逃一劫。
她还想说点什么,被檀月煌毫不客气地打断:“别问,问也不告诉你,慢走不送。”
说完檀月煌便作势送人,纯姬狠狠瞪她一眼,离开了松音殿。
她前脚刚踏出门槛,后脚殿门就在她身后“嘭”地关闭。
纯姬还想理论,身边侍女拉她:“走吧王姬,我们先回去解毒。等有空再来收拾她。”
“哼,这贱人居然回来性情大变,还主动承认毒害王兄,等王兄醒了本宫定不饶她。”
嘀咕一阵,松音殿外便不再有半个影子。
檀月煌也不知道该如何救纯山尧,现在自己一点灵力没有,而纯山尧中毒太深,只怕继续下去会折损寿元。
而先前他的禁制失效,只怕也是同他中毒有关,禁制的强度来源于施术者的灵力强度。
纯山尧因为中毒无法控制灵力,所以导致无法维持禁制。
可是捆仙绳是怎么松的,难道也是纯山尧给自己捆上的?
“可恶,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毒死你算了,我才不救你!”
檀月煌恶狠狠地对着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人吼叫,全无顾念半点旧日情情。
“但是我刚从纺依那被救走,天枢就立刻赶到。那看来两人应该是同时在关注我的动向,不然不能这么巧。而幸好是尧把我带了回来唤醒我的神识,否则若是天枢抢先带走我,只怕我现在又在封印里了。
“不对,天枢不会封印我,他的情根记忆还在我这。哼,多谢了哥哥,多亏了你给我留后路。”
她在主殿外间来回踱步,思考着到底该如何找人救纯山尧。
突然念头一动,有了方向:“苏隶安也喜欢搞这些毒啊蛊啊的东西,他肯定知道如何解。可他现在在哪都不知道,去哪找人。”
眼见前路又被堵死,无奈她只得暂时住进了无人居住的松音殿偏殿。
尽管纺依的控制已经解除,但檀月煌浑身无法自控地散发毒气,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大毒物,离纯山尧太近只会害得他再入险地。
濯清池这边的事件很快传遍了整个五神峰。
大家都知道了妖帝带回了帝后,不想二人在濯清池里寻欢作乐时玩儿的太过,导致妖帝被帝后用毒给毒翻。
一连数天都不省人事,甚至连追过去探查的王姬等人,也被帝后用毒给威逼利诱,叫他们不准声张不准外传。
娇弱的王姬哪知道帝后的手段,被毒伤之后便躲在自己的宫殿里不敢出来了。
后来是一位在当天就毒发的侍女亲属不忍自己妻子枉死,这才将此事告知了尊太夫人以及尊太后。
由此此事才得以重见天日。
地牢里,几个守卫聚在一起插科打诨。
一个一边添油加醋的讲妖帝帝后的风月秘事,另外两个就在边上频频蹙眉,时不时还发出惊叹。
“不是吧,帝后还有这等手段呢?我见她也就一小姑娘啊。”
“嗨,都三十年了,人早出落得闭花羞月亭亭玉立了,还小姑娘。而且当日我兄弟就在濯清池当差,他亲耳听到的,动静闹得可大咧。”
“你们在商珝背后如此议论,不怕死吗?”
牢里的苏隶安背靠墙壁屈膝而坐,他怜悯又好笑地侧目来看。
阴影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只留一个轮廓鲜明又完美性感的下巴,其上肉唇似桃花般柔软娇艳。
他小巧精致的鼻尖泛着监狱外柔和的光,整个五官显得立体又深邃。
再往上,深紫的眸子散发淡紫的光,让他像是头隐匿在黑暗中的狼。
听见被关起来的人如此说,那三个看守立马烦躁地吆喝了起来。
“你小子找死!现在纯氏上下都在寻求为主上解毒之法。这事也正是因帝后而起,连尊太后都惊动了,我们还能说假话?”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身份和处境,还想逞能做英雄?帝后虽然曾经贵为妖尊,但如今就是没有法力的王室。此番事情之后帝后定是要被责罚的,可惜了那么一个美人儿咯,惹了小王姬还想好过?哼,做梦。”
苏隶安莞尔,他只摇头这群小妖年龄尚浅,不知道商珝曾经的厉害,却把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王姬当主子,以后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但紧接着他话锋一转,问道:“你们说的小王姬,能比妖尊商珝还厉害?”
“那是自然,小王姬不比主上差多少,只是尚且年幼,性子刁蛮罢了。”
“我听说上次主上迎娶帝后,王姬气得在砸了上古秘宝,到现在都没修复回来。”
“为何纯帝娶亲,她气得砸秘宝?”
苏隶安敏锐地发现了疑点,便再次追问起来。
“还能为什么?她喜欢主上呗……”
“别说了,想死啊你。”
看守甲还没说完就被看守乙给悄声打断了,三人立马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苏隶安听得无奈,当感叹着“当下真是世道变了,一个小小王姬都有如此威能让下面的人不敢议论,却没人再关注曾经无法无天的妖尊商珝。月煌啊,你若是知道了,会怎么选,再让世人再想起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