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心城,作为正清院在道观城遗址外建立的三座城池之一,并没有设立城主府这一机构。
某一间小院里,一个体型健硕的汉子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小麦色的皮肤与大块精壮的肌肉,正对着面前的棋盘,面露难色。
蓦的,汉子面露欣喜之色,说道:“有了。”
言罢,他拿起一枚棋子,往棋盘上轻轻一按。
啪的一声,以这枚棋子为中心,棋盘出现一道道裂纹,宛若陆龟背甲上的纹路。
棋盘碎裂,上面的棋子也纷纷被震开。
汉子极为夸张的“哎呀”一声,语气可惜的说道:
“方才想到一记妙手,心情澎湃之间,竟然没收住力道。可惜,这局只能作废了。”
棋盘对面,坐着一个满是白发的老者,身上还穿着正清院特有的服饰,面露无奈之色,说道:
“院长,咱们对弈不过一个多时辰,已经用坏了五六个棋盘,输赢倒无所谓,只是能不能换个说法?”
杨听圣挠了挠脑袋,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说道:
“咱俩下棋确实是有些费棋盘。不然咱哥俩儿不下棋了,来给我搭把手,活动一下筋骨?”
李老头儿露出一个苦笑:“得,您老还是把这力气留在棋盘上吧,我年龄大了,身子骨可受不得什么风浪了。”
唤人更换过棋盘之后,两人重开一局,继续对弈。
下了约摸半刻钟不到的时间,杨听圣惊疑不定的盯着棋盘,又犯了难:
“嘶~我怎么感觉这把能赢?”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不出所料,短短数步之后,杨听圣的白棋就陷入了绝境之中。
杨听圣看着棋盘,嘴上开始闲聊:
“李观想啊,你在这里待了大半辈子,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去总院发展发展?”
李老头儿笑着说:
“院长,我觉得在这儿待着就挺好,你们三个不来,我就是龙头;你们三个来一个,我也是老二。
更何况这里武人云集,油水也多,我看到有什么中意的好宝贝,时不时就能贪点,岂不比在那总院之中过的自在?”
杨听圣偷摸的悔了一步棋,见李老头儿似乎没有发觉,顿时松了一口气,夸赞道:
“我就喜欢你这种说话的风格,有一股不怕死的精神,很符合我等武人的道义。”
“院长,您过誉了。”
李老头儿笑着说:“我之前游历天下,偶然间遇到过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头儿,从他身上学了点皮毛。”
杨听圣又悄摸拿下一枚棋子,说道:
“李观想,不久前下南洲的乱世庙宇被人引动,借了一道力量出去,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老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
“陈院长嘱咐过我,这段时期比较特殊,要多看少做,不做不错。”
闻言,杨听圣脸上浮现出些许错愕:“院长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嘱咐?”
李老头想了想,说:“可能是觉得跟您说了也是白说。”
杨听圣张了张嘴,踌躇片刻,最后说道:“说的也是。”
李老头儿开口问道:“院长,您觉得陈院长说的时期特殊,是在指哪方面的事情?”
杨听圣思考了片刻,说道:“让我想想,最近五洲之内有哪些大事发生?”
他伸出手指开始盘算:
“上北洲,长生道宗的宗主新收了一位弟子,那弟子来历不明,似乎还是关门弟子。此事颇受大离朝廷关注。”
“下南洲,呃,有咱们正清院在,似乎没什么大事发生。”
“左西洲,三道之一的元神道似乎隐隐传来复苏的消息。那边的江湖可谓是暗流涌动,去一个死一个,去一对能死三个。”
“右东洲,又有不怕死的武人去挑战那座城的城主,打架之前是个剑客,打架之后就变成了疯子……”
“央中洲,大离太子被一个横空出世的武道奇才于擂台赛中击败,还是三战三败,颜面尽失,说不定饭碗不保。”
李老头儿沉思片刻,恍然惊神,又松了一口气,说道:
“还好,还好咱们正清院向来是不站队的。”
杨听圣一拍桌案,又拿走一枚棋子,笑着说道:
“巧了,虽然咱们不站队,但太子的武功就是咱们院长教的,你说这事巧不巧?”
李老头儿沉默片刻,说道:“院长,咱还是说点小事吧,比如我努努力,就能影响其走向的那种。”
杨听圣第四次伸出手指,从棋盘中捏走一枚棋子,说道:
“黄土城最近可是热闹的很,听说朝圣山庄的人已经向你递交申请了?”
李老头儿点头道:
“朝圣山庄似乎是和云梦商会起了矛盾,起初只是小矛盾,后来不知怎么就闹大了,还死了一位副城主。
朝圣山庄的人丢了颜面,城内的武人都在看笑话,说这朝圣山庄还不如一个普通商会的实力雄厚,有什么资格执掌一城?
舆论愈演愈烈,朝圣山庄的人气不过,就向我递交了申请,要和这云梦商会打擂台。
胜者留下来当黄土城城主,败者卷铺盖直接走人。”
杨听圣问:“你批准了?”
李老头儿摇头:“陈院长的嘱咐我铭记在心,一直拖着没批。但他们那边已经开打了。”
杨听圣盯着棋盘沉默片刻,说道:“如今胜负如何?”
李老头儿说:
“他们定的规矩是五场擂台赛,一天打一场,率先赢下三场者为胜者。
如今已经打了三场,目前是朝圣山庄两负一胜。”
棋盘对面的两人对云梦商会背后的势力都心知肚明,乃是着名的魔宗,云雨楼。
杨听圣甚至还对这云雨楼有过深入的了解,知道它的背后,还另有玄机。
李老头儿咳嗽一声,让杨听圣准备去摸棋子的手又缩了回去,问道:“院长,这棋……”
杨听圣一把推开棋盘,站起身来,说道:
“今日先不下棋了,待我准备一下,明天去看看这所谓的擂台赛。”
李老头撇了撇嘴,站起身来拱手作揖:“您老人家慢走。”
杨听圣叹息一声,扭头就走。
“倘若让我再摸一子,说不定就能挽狂澜于既倒。这李老头儿,心胸还是太狭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