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应约而来
“你想通了？”
“嗯。”
“想冒险？”
“倒也不是想冒险……只是有了一些把握而已。”
“什么把握？”
“循序渐进，一次性全都吞噬显然不大现实，而且很容易闹出大乱子，所以我就慢慢来——毕竟一口也吃不成大胖子嘛。”
“也是。”
丹鹤盘腿坐在宇宙边际，旁边就是克里珀铸造的用以保护宇宙的墙壁，看起来相当宏伟，金光灿烂的，宛如黄金浇铸般，就算是在漆黑的宇宙边界也依旧散发着炫目的光，给墙内的生灵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只是丹鹤只需要将目光往墙外投去，就能看见那乌泱泱的黑色雾气，以及其中不怀好意的一双双颜色各异的眼睛。
他微微眯了眯眼。
“形势已经……糟糕成这样了吗？”
“克里珀的墙并不是万能的。”
化为老者形象的互叹了一声，同样学着丹鹤坐在了他旁边，眺望着墙壁后的景象：“贪饕和祂的手下都有吞噬墙壁的本事，所以每年都有许多古兽从外钻入墙内宇宙，就算是贪饕现在已经死去了，也依旧会有拥有贪饕力量的古兽啃食墙壁……
“所以岚这些年也不止在巡猎丰饶赐福的生灵，还会腾出手来四处追猎跑到宇宙内的古兽，这才把差点再次爆发的黄昏站争消弭于无形。”
“这样。”
丹鹤颔首表示明白，转过头来，认真道：“我打算按照常乐天君之前所说的去做。”
“下定决心了？”
“嗯。”
“你可不是个冒险的性子，”互失笑，“而且这才过了半年不到的光景，你就已经完全考虑好了？”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犹犹豫豫进退两难，还不如咬牙向前冲，反正无论再怎么算计，成功率都达不到百分百，也只好赌一把了……而且之前帝弓司命也说过，时间不等人。”
丹鹤拢起袖子，声音有些沉闷：“您应该也已经发现了，宇宙的规则似乎在悄然发生变化……
“无论是产生变化的规则选中了我，亦或是我选中了它，我都没理由逃避……也不会去逃避。”
丹鹤需要力量改写命运，而宇宙需要丹鹤改写规则。
互惠互利，很公平的交易。
而且想要得到力量，哪里可能什么都不付出？
“在您所见到的历史中，登神者失败的例子很多吗？”
“多得很。”
“他们为什么会失败？”
“赌输了而已。”
“差了点运气？”
“与其说是差了点运气，倒不如说他们已经算无可算了。”
互的眼眸深邃，仿佛跨越了万千星河、穿越了亿万时空：“宇宙不存在巧合，所谓的运气也只是将一切天时地利人和汇聚到己身的结果……你所以为的巧合，不过是无数个事实组合而成的必然，蝴蝶扇动翅膀，会带来一场飓风——
“这是巧合吗？不，不是的，宇宙间没有巧合，更没有运气。”
“也是。”
丹鹤深以为然：“遍识天君的诞生应该就是宇宙拥有既定轨迹的结果，祂能够预见到一切结果——我们无法预见未来、并将一些发生的事情归功于巧合与命运，只是因为凡人并没有神的思维、也没有神的视野。
“凡人被困在谷底，看不见将那一桩桩一件件已发生的事实之间链接起来的绳，而神却可以看见。”
互微微颔首，表示认同：“是的，星神的眼界可是很高的……但是啊，我记得在你们仙舟有一句古诗说得很好，叫什么……哦，记起来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们这些星神登高站在了山顶，得以见到凡人见不到的风景与广阔，能够推算过往与未来的一切……但是我们何尝不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呢？我们也有见不到的事物，也有把握不住的所谓命运。”
“但是生灵天生就该追求向上，”丹鹤仰起头，一双湛蓝色的眸子倒映着宛如黑色幕布的宇宙星河，“至少……我不能让自己留下遗憾才是。”
“说的也是。”
互轻叹一声，没再说话。
一人一神就这样沉默地坐着，眺望着远方的景色，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直到一阵宛如冰块撞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祂来了。”互开口。
丹鹤嗯了一声。
不需要猜，也不需要转头去看，丹鹤都能知道来者是何人。
那就是被仙舟联盟称为流光天君的【记忆】星神，浮黎！
“既然已经来了为什么还不开始是在等其他星神吗”
祂说话的语速一如既往的快。
“不，我是在考虑一些问题。”
前世的丹鹤与浮黎很熟，所以说话也少了三分敬重：“之前常乐天君那个家伙说什么【星神重启计划】，我很心动……让一位为宇宙做出巨大贡献的星神为我而死，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如果说我登神要牺牲的是【毁灭】亦或是【贪饕】，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考验，但是如果是【均衡】……”
“汝总是这样瞻前顾后”
“牺牲不是如此轻飘飘的事情，既然有其他的选择，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
浮黎没说话，只有头顶的冕旒挂着的珠子在轻轻碰撞。
“其他星神不会来了吗？”
“不会”
“这样。”
丹鹤长吐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直视着面前的互。
而互所化的老者也是眼中含笑，暗带鼓励地看着他。
“那么，开始吧。”
……
没有丹鹤的曜青仙舟一如往常。
“好无聊啊……”
“无聊就去写报告。”
椒丘声音无情而冰冷。
“椒师傅你好不近人情。”
“我有人情仅限于你不给我交狗屎一样的报告的时候。”
飞霄哀嚎一声：“师兄不在，一点动力都没有了！椒师傅你来帮我写吧？不多，就两份……”
“呵呵。”
椒丘冷笑一声，不为所动：“我不是剑首，剑首会因为你说的话心软，但是我只是你的下属和幕僚，我心硬如铁。”
“啊……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师兄吗？好歹他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与其担心这担心那，还不如好好做好手里的事情，等到剑首回来之后还能维持像是这样的安稳。”
“……好吧。”
飞霄瘪了瘪嘴，只好直起身来，强打起精神来，开始处理手中积压的文书。
只是才处理到一半，就听得自己的办公室大门砰的一声，外面的大力险些把门都给创飞出去。
“何人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飞霄被吓了一跳，手一抖，辛辛苦苦批注的文件上就留下了一道极长的墨渍。
因此她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
不过门外来人也顾不上计较这种事情了，而是着急忙慌地吼道：“将军大人，不好了！烬灭祸祖的军队打过来了！”
“你说什么！？”
飞霄霍然起身，一双青色的狐狸眼中满是震惊。
烬灭祸祖的军团怎么会突然打过来！！？
难不成是……
“元太卜说烬灭祸祖的军团距离我们曜青仙舟只剩下不到两次跃迁的距离，将军大人，还请尽快做出决断！”
前来报信的是太卜司的卜者，常常帮年事已高的元太卜跑腿，因此飞霄也见过他很多次，名为高子阳，根正苗红的仙舟长生种。
“领头的是哪几位绝灭大君？是铁墓？还是星啸？还是说是未知的那几位？”
飞霄眉头紧锁，询问。
“元太卜已经确定，领头的二位绝灭大君是星啸，还有焚风。”
“两位吗……”
狐人将军沉吟。
“情况危急，是暂避锋芒亦或是直接应敌，将军大人还请快下决断！”
“不急，曜青云骑军一直处于随呼随应的状态，最精锐的青丘卫不出一个系统时就可以集结完毕。”
到了这个时候，飞霄反而相当的冷静，声音也听不出有任何的紧迫感：“查询了距离曜青仙舟最近的公司军队或者是其他仙舟有多远吗？”
高子阳嗯了一声：“最近的是朱明仙舟，需要三次跃迁。”
“这样啊……先发求援信息给朱明仙舟！天风君蜕生在即，不可轻动，师兄目前也不在曜青仙舟，只有我一人还是有些难以应付两位绝灭大君，就算是主动出击也不可能拦下所有的毁灭卒子。”
飞霄颔首，迅速做出决断，伸出手拿过旁边的话筒凑到嘴边，声音沉着冷静，通过广播传遍整个将军府：“所有将军府在职者，听我命令！从现在开始，曜青仙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宣传部通知曜青仙舟平民有序前往避战洞天，后勤部通知工造司丹鼎司准备好一应战争后勤物资，动员部通知各部云骑军务必要在一个系统时内集结完毕！否则军法处置！”
“是！”
因为曜青仙舟身为仙舟联盟巡猎锋镝最尖锐的那一抹寒光，一级战备状态是常有的事，所以将军府众人也没有任何迟疑，在听到广播的一瞬间就尽数动了起来。
伴随着将军府高速运转、将一道道来自飞霄的命令下发给曜青仙舟各部门，曜青仙舟这头经历百战后暂且阖眸休憩的巨兽终于是再度睁开了眼眸，向着敢于挑衅自己的绝灭大君军队发出了怒吼。
“椒丘，如果我没能回来，就把遗书交给师兄！”
“……少说这种话！”
椒丘皱起眉头。
飞霄轻叹一声，神色有些沉重，也相当的严肃：“毕竟是两位绝灭大君，而且焚风的实力我曾见过，若非有师兄，我与他的实力也是在伯仲之间，甚至可能还会弱一线……而那星啸的实力也不在焚风之下，要是被这两个绝灭大君围攻的话，说句实话，我其实没有太大的信心撑到朱明仙舟的支援到来。”
“但是你也不能临行时说这种话！没听说过一语成谶吗？”
面对自家幕僚的责备，狐人将军只是轻轻摇头：“只是提前交代一下而已，而且一些糟糕的结果不会因为我不说就不会到来。”
“……”
椒丘握紧了双手，将指节捏得苍白。
绝灭大君的军队来得太过于迅速，也太过于诡异，以至于椒丘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只能在后方祈祷飞霄将军能像是曾经一般凯旋归来。
目送着飞霄亲自率领大军、乘坐星槎和星舰启航的背影，椒丘深吸了一口气。
回过头去，看着墙上贴着的丹鹤画像，椒丘忽地福至心灵，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些绝灭大君突然来攻打我曜青仙舟，该不会是……和剑首暂时离开曜青仙舟、去办的大事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