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枭杀人辱尸的手段极其残暴不仁。
割头、肢解、碎尸...
林正堂第一刀是刺穿了她的手掌。
第二刀,斜插进了她的锁骨。
鲜血喷涌,大片大片像绽开的血之花涌现在她的肩头。
女孩嘴上的胶带封条被撕开,她大口呼吸一瞬,疼痛击穿她无数根神经,让她瘦弱身躯颤抖着一歪,倒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
五官疼痛到扭曲,望进男人惊愕得发抖的漆黑瞳仁里。
微张的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
但最不敢的是喊痛,最不敢表现的也是痛。
她只能紧闭双眼,将泪水的闸门也关紧。
无声是弱小的她,最顽强的抵抗。
“林正堂,我操你妈!”李志伟看到这一幕忍无可忍,举起枪口。
底下的马仔们都噤若寒蝉,目光望向了自家的老大。
霍霆立在正中央,他握枪的手在颤抖,心神因为尖刀刺入女孩身体里的画面都在瑟缩颤栗。
女孩何其无辜,她手无缚鸡之力,从不作奸犯科。
和他们这帮皮肉发黑的土匪不一样。
她善良,勇敢,只是爱上了一个亡命天涯的凶匪,便背负上了不属于她的命运和苦楚。
明明痛得不行,流了那么多的血,就算是个大男人也该痛得满地打滚,可她却一声不吭,连声微弱的喘息也不曾有。
男人的镇定仿佛被劈开一条裂缝,越裂越宽,也越来越深,疯狂吞噬着他的坚定心智。
恨意刺骨,刀刀淬毒,向他席卷而来。
男人愤怒地嘶喊,“林正堂!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天空飘起大雪,像是扯碎了的棉絮,纷纷扬扬。
林正堂将尖刀上的血迹在自己的长袍袖口上抹净,看着男人越是痛苦的神色,他越是愉悦地想要大笑,“霍老板,这样的机会不是没有,但是你真的舍得杀我?”
他说着将田馨再次从血海中拽起来,刀尖再次对准了她。
田馨脸上血色全无,太痛了,痛得她眼前一片模糊,浑身像是被抽得真空,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她双手的血痂已经结上了,伸出血糊糊的手心捏上林正堂的刀刃,气若游丝,声音也细若蚊蝇,“肚子...不行...求你...”
另一只手护住小腹,挣扎着抬起眼皮去看霍霆,眼神很是空洞,女孩拼命摇头,泪珠滑落,“淮炀...我没关系...你别同意他...”
霍霆目眦尽裂,狂暴得甚至想将面前这群毒贩生吞活剥。
黄三怒道,“霍老大,只要你应一声,我今天就算把这条命放在这里了,我也要杀了林正堂!”
霍霆的马仔个个都是他一手培养出生入死出来的, 此刻也纷纷扬枪表态,只要霍霆一声令下,他们就算死也为他拼出条血路来。
可男人没动,雪花落在他的肩头,被他身上溢出的温热鲜血消融。
往日骁勇倨傲,叱咤风云,浴血厮杀,从不觉得有谁可以成为他牵绊,有谁的生死能让他侧目。
皇权金钱的诱惑不灭他威风。
世俗法律的桎梏不折他傲骨。
却在此刻,注视着女孩那副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不敢赌,也不敢动。
坚不可摧的外壳寸寸皲裂,顷刻坍塌。
男人将手中的枪松开了,滑落进了雪地里。
如同一块巍峨耸立于云层的巨石,滚落山之巅。
男人鹰眸邃暗盯着林正堂,抬手将他脖颈上那块黑色玉牌扯下。
他干涸的唇瓣纹路纵横,“我在京市码头还有七艘十万吨货轮,加上南北两省各个港口,一共二十六艘,若你放她一条生路,我便尽数奉上,让毒品入境,与你共谋。”
萧瑟的风夹雪穿堂而过。
砖瓦房里两方阵营皆静默无声。
字字句句都清晰地落入田馨的耳朵里。
她泣不成声,声声呜咽嘶哑,泪水接连不断地滚落。
风月大梦,男人也贪。
应了他那句戏言。
“我贪情,恐怕今生会为情而亡。”
林正堂神采飞扬,他觊觎这片国土已久,撕开这个裂口不仅仅是可以做这里的生意,更关键的是若有可以歇脚的据点和中转站,便能将毒品大量销往欧洲版图。
霍霆手下有艘扬名海外的幽灵船,与国际接轨,来无影去无踪,凭借他扎根的势力在后面推波助澜。
林正堂的野心和欲望可以膨胀百倍不止。
他睥睨着霍霆,掩饰不住的笑意,“霍老板,既是这样,那我们就合作愉...”
螺旋桨的巨大噪音从上空传来,卷起一股旋风,扬起雪花和灰尘。
林正堂往后退了两步,遮住面孔,防止尘土扑面进入眼睛和鼻腔。
“谁的直升机?”他大声质问一旁的毒贩手下。
“林先生...不知道啊...”
从不远处十余辆军用皮卡车疾行而来,武警官兵个个手里拿盾举枪,气宇轩昂从四面八方包抄进这栋砖瓦房里。
又是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枪鸣声。
田馨迷蒙着双眼,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双手被缚,哪怕骨肉都牵扯着疼痛不已,她也费力挪身去够林正堂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
捏在手心里,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将绳索割断。
“林先生!是武警!缉毒部队!”
有毒贩大事不妙地高声大喊。
在如此的关键时刻,马上就能成事的千钧一发之时,来了军方的人。
林正堂咬牙切齿用缅甸语暗骂了一句。
军用直升机里,武警官兵用扬声器大喊,“里面的人,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田馨双手一解开束缚,她便去支出身子遥望一楼的空地上去寻霍霆。
下面的枪火激烈,子弹横飞,她分不清楚谁是谁。
女孩一刻不敢停留,踉跄爬起身想往一楼去寻人,她的动作缓慢,每走一步牵皮拉筋地刺痛,地上更是滴落着斑斑血迹。
她护着肚子,东躲西藏。
失血过多,让她体力不支,浑身越来越乏力,脚就像灌了铅一样重得抬不起来。
“淮炀...你在哪里...”
田馨头晕目眩,扶着墙边往下走。
恍惚间瞥眼一看,林正堂正在被好几个毒贩护送着往一楼那处矮门撤回到海边的渔船上。
他不能走,他后患无穷。
田馨强打精神,在地上摸起一把手枪。
将自己掩护在一处墙体里。
支出半个身子,抬手,瞄准,扣动扳机...
“砰——”
“小九!”
震耳的枪响和耳边撕心裂肺的喊声同时撞进她的耳膜。
田馨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自己身下有大量温热的鲜血涌出来。
小腹坠痛带来的撕裂感让她直到瘫软在地。
疼痛席卷而来,将她层层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