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儿见到陈硕的时候,早早就将心中的那些不痛快给压了去。
见到陈硕时,虽然没有表现出很是轻松的样子,但也不至于就成了一副怨天尤人的模样。
陈硕一个武将,本就心思不细腻,见乔云儿精神不是很好,却只以为她是连日的奔波给累的,根本就没有朝着其它方面想。
乔云儿看了一眼陈硕找来的东西,很是不错,就是那个琉璃片需要加工一下。
不过没有关系了,只要有原材料,其它的都不是事。
“陈将军办事妥当,有这些东西就够了,明日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乔云儿说着,拿着案上的东西就要出门而去。
陈硕看着她精神不大好,却还是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不大相信她能把那东西变成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面上,却还是一脸客气的笑道:
“县主不必着急,就算做不出什么来,我军中的斥候也是一等一的好,县主尽力就好。”
这话,只差没有把你做不成,我等你不过是纵容着你胡闹说到了明面上。
然而,陈硕还以为他的那点鄙夷藏得很好,以为自己说的这点话很是隐晦。
她却是忘了,女人天生的细腻敏感,就是你多说一个字,她也能从中解读出几个你万万意想不到的意思来。
何况,这种话还说得如此的露骨。
原本乔云儿情绪就不好,能维持着体面不黑脸已然是用尽了全力。
如今又被陈硕如此的看扁,努力维持着的体面一下子几乎就天崩地裂。
她没有哭,就是黑了脸,此时对着任何一个男人,都难有半点好脸色。
天下乌鸦一般黑,所有的男人都一个样。
人在不理智的时候,往往都是一点就着的,何况还是现在撞上枪口的,是这个时代的男人。
全是自私自利,男尊女卑的恶习,陋习!
“陈将军似乎看不起女人?”
他顿住了离去的步伐,斜眼看了被她一句话呛得愣在原地的陈硕道:
“也不知道女人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天条了,竟是让你们这种人这么糟践不屑!”
她冷声说完,也不理会陈硕被呛的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走了出去。
待他回过神来,想要追来与乔云儿理论时,却是被赶来的阿福给及时拦住了。
陈硕自然是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她,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他不过是宽慰了她一句,让她不要着急而已,怎的就被她解读成看不起她了?
她有病吧?就没有见过这么善变难伺候的女人,枉他昨夜还觉得她是个女诸葛,智计谋划犹如女诸葛。
可现如今看来,倒是他高看她了,女诸葛哪里会是她这样子?
“陈将军,陈将军你别气,我家夫人,我家夫人是气着了才会这样的,你别和她计较。”
阿福看着陈硕那张我管你是谁的妻子,老子才不惯着你的模样,赶忙开口解释。
陈硕看着拼命阻拦的阿福,越发的生气起来。
“她生气凭什么要来对着我阴阳怪气,就是我夫人也没有这样怼我的,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关我什么事?
哪里来的祖宗,真是惯她的毛病,等谢子恒来,让她滚,立马给老子滚!
耍威风竟是耍到本将军头上来了,真是脑子有毛病!”
陈硕越想越气,骂起人来却也是口无遮拦的半点不顾及旁人。
阿福听了这话,顿时也觉得刺耳得很。
说到底,乔云儿是谢子恒的妻子,他如此骂乔云儿,那就是在打谢子恒的脸,打谢子恒的脸,那就是在打他这个做下属的脸。
这会子,他也有些沉下脸来,懒得好言相哄,只是冷笑一声道:
“这事儿还真和陈将军你脱不了干系。
若非当初你把那假的林音音带来军中,放话出去说她是我家公子的红颜知己,惹得全军上下误会她就是我家公子的二房夫人,又岂会让我家夫人怀着个孩子还要受着种气?
这事儿,归根结底,就是你嘴上没有把门惹出来的。
现在好了,我家夫人认定了我家公子是个朝三暮四的人,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着呢。
如今,人家只不过是刺了你两句你就受不了了,你却不知,你那些无心之失,就是一刀刀的往人家心上扎刀子。
今日若是我家夫人和我家公子因此而分道扬镳了,你就是毁人姻缘的那个罪魁祸首,是造孽!”
阿福一口气骂完,心里还是觉得不够畅快,可他也明白,再多的事,他也做不了了。
陈硕毕竟是统领三万京军的统帅,他能如此指责于他,那是他陈硕不跟他计较,否则,就他这样口无遮拦的指责,人家就是赏他个二十军棍,他也只能受着。
再说了,那事儿起因是陈硕没有错,但更多的,还不是谢子恒自己要将错就错,将计就计才造成今日的误会的。
说到底,是谢子恒自己做的孽。
他气得冷哼着出去,陈硕才恍然回过神来,他自己干的那缺德事报应来得如此快。
一时间,恼怒变成了愧疚。
他急忙追出帐外,拉着阿福道:
“阿福兄弟,你别生气,我……我这不是不知道县主竟然知道了这件事吗?
也怪我,没有及时和手底下的人交代,让他们不要乱传。”
“得了吧。”
阿福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道:“就你手底下的那些人,要真是嘴巴严的人,当初也不会传出什么二夫人的屁事来。”
这倒是实话啊,当时他中午的时候才交待出去的事,到了晚上,那事情就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在这个军中,这些风流韵事根本就是藏不住的。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县主现在还怀着孩子呢,要是她气不过,动了胎气,我,我这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要不,咱们现在去和县主解释去。我看县主也不是听不进去的人,咱们把前因后果和她说了,她总是会相信的吧?”
“还是别了。”阿福说着,抬手阻止他道:“我家夫人刺你那么两句,你不要和她计较就成了。
如今这事被传得有鼻子有眼,我家夫人却事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喊了铃铛找人给她换了一个营帐,显然是信了那些话,心里正膈应着呢。
咱们现在再去解释一通,没准就越描越黑了。
我觉得,还是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冷静下来了让她自己想想清楚我家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为人,那种事情他到底会不会做。”
这个时候,该是考验他们之间到底会不会互相信任彼此人品的时候,旁人过多介入了,反倒是不好。
而乔云儿出了陈硕的营帐后,铃铛便引着她去了新的营帐。
进去新的营帐后,她没有心情制作望远镜,满脑子都是谢子恒与别人在船上翻滚的画面。
她想象着谢子恒对着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原封不动的对着另一个女子做过,她就觉得心脏不受控制的疼了起来。
甚至是呼吸,都隐隐有些喘不上气。
他怎么可以?
偏房妾室才是红颜知己心头爱,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钝刀,一遍一遍的戳着她的心,让她连一个喘息的机会都难有。
明明说好的,这辈子只有她一个,要是做不到,他任由她处置。
往日的浓情蜜意,现在却像是慢性毒药一般在她身上发作,令她生不如死。